乔晋耀说,“就是这样,你们互相怀疑,我再扇风点火,然后就可以打架了。”
乔晋沿呵呵,“你想得太美,就怕你实际行动起来,一不小心,先自我了结。”
五公子这话够直接。
乔晋耀觉得五弟开不起玩笑,他说,“三叔好像是最生气的。”
乔晋沿冷哼,“他能不生气吗,四弟不在集团,六弟也不在,现在的三叔,大有玉石俱焚的想法。”
乔晋轩听着这话,脸色不好,他说,“晋沿你不要胡说八道。”
“二哥你别不相信。”
乔晋轩看着手里的咖啡沉默,他说,“我一直不喜欢喝凉的咖啡,但是太热了又不好喝。”
乔晋耀翻白眼,“你是想说,不想管没有爆发的事情,但是等真正爆发了,又管不住。”
“大哥很懂啊。”乔晋轩看着老大问,“你有没有想过,分家?”
乔晋沿差点喷出喝进去的咖啡,“你这想法让三哥知道了,他一定和你闹。”
乔晋耀点头,“老三确实很在乎家里的团结。”
“可长久这样不是办法啊。”乔晋轩说出心里话,“其实小婶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们几个年轻的时候,是都齐心协力,但谁能保证以后呢?”
乔晋沿说,“二哥,你这心思有点危险啊,你这样,我可不把你当成亲哥了。”
乔晋轩哑然失笑,“说实话,你还不乐意听。”
“问题是你乐意吗?”
“我无所谓。”他说的是实在话,他又不是没手没脚,想做什么不可以?
也许彻底推牌,才能重获新生。
“听说,小叔要醒了。”乔晋沿突然说。
乔晋耀和乔晋轩齐齐看过去,“我怎么不知道?”
“小婶没有跟你们说吗?”
两个人摇头,“没有。”
“多半是你们太忙,我最近经常去医院,医生说,有机会醒来。”
“如果醒来,那不就更好解决了。”乔晋轩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乔晋沿问,“大哥,你觉得乔清雅会回来吗?”
“干嘛问我,我和她又不熟。”乔晋耀确实不了解所谓的妹妹,“不过听说她想回来力挽狂澜,现在玩的这一出,董事局对我们可都失去了信任。”
乔晋沿一脸无所谓,“这些年,他们说的话,我们听了吗?”
乔晋轩笑,“好像是你不听话,我一直按照他们的旨意做事。”
“二弟你说这话的时候,心跳加速吗?我就问。”乔晋耀盯着二公子的心脏回答。
乔晋轩笑着喝一口咖啡,嘴上说是按照上面人的旨意做事,实际操作起来,各种让人吐血三升,董事局的各位血压都加强了不少。
这些年,他们没少提起乔清雅,就是想让乔清雅回来,为了让她和乔晋轩制衡。
乔晋轩一直没什么话说,一副你们随意,我悉听尊便。
他还真的不在乎。
可能就是这副冷静自持,让董事局的人怂了。
因此嘴上一直提着制衡制约,实则没什么大动作。
乔晋耀问,“老二,你真的不在乎吗?”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可以,最好尽快分家。”
他似乎是迫不及待了。
乔晋沿和乔晋耀相视,想不到最沉稳持重的二公子乔总裁先提出了这样的想法。
分家?
有的人不敢想吧。
怕一不小心所有都散了。
——
凌芝宁在家陪着妈妈过周末。
许瑞瑛不知道集团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乔晋轩将事情捂住了,凌芝宁也不想事情闹大,所以只字不提。
许瑞瑛同女儿坐在客厅里,她突然说,“宁宁,你爸爸要醒了。”
“真的?”凌芝宁惊喜不已。
“嗯,医生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三位伯父知道吗?”
“不知,我这天天有空就去陪他说话,我发现他手指动了,然后找了一位医生去看看,他说有可能会醒来。”许瑞瑛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里满含着期望,她等了很多年了,想要一个家,一个团团圆圆的家。
然而丈夫昏睡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死人了,只她抱着那么一丁点希望。
“妈妈,这是好事。”
“你,会不会觉得他陌生?”许瑞瑛犹犹豫豫问。
凌芝宁摇头,“不会,我还记得爸爸小时候总是给我举高高,他很好。”
“你是这样想吗?”
“是,他是我爸爸,这是事实,除非他不认我。”
“说什么呢?你就是他女儿。”
“嗯。”
凌芝宁抽空去看望躺在病房里的人,站在病房门口,她站着好久,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偷窥。
她惊了一下,回头看,什么人都看不到,她想,是我神经过敏了吗。
这里是医院,可能是医生护士路过那边的走廊了,多半是她出现了错觉。
她扭开门进去。
乔旭江躺在病床上,昏迷着。
他的左侧脸有些伤痕,还有左手臂,都是因为爆乍的时候,那强大的爆发力烧灼到他身上了。
万幸不是筋骨被炸碎。
凌芝宁坐在病床边,她看着沉睡的人问:
“爸,知道我是谁吗?”
乔旭江没有回答。
凌芝宁想了想说,“我是子衿,妈妈说,我的名字是你给取的。”
不过很不幸,我九岁的时候失踪了。
那时你昏迷一无所知。
而我在外流浪。
爸爸,我回来了。
其实之前来过几次,到了病房门口,她踟蹰不安,竟不敢进来。
有几次进门后,沉默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就走了。
现在,却想和他说说话。
随口说了很多。
也不不知道爸爸能不能听得见。
当起身要走。
却看见,他的手指好像动了。
她看着好久,当大喊,“医生。”
乔旭江真的醒了,昏睡了十几年,他竟然醒了?
乔家人都被惊动了,一大堆人跑来。
凌芝宁看着茫茫然然的父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乔旭江看着女儿好久,他说,“我知道你是谁?”
凌芝宁紧张问,“谁?”
“子衿,我的女儿。”
凌芝宁眼睛通红,她想哭,也想笑,她说,“是,我是子衿。”
乔旭江没办法立即动弹,医生叮嘱,“近段时间需要时刻陪床。”
许瑞瑛连连点头,此事肯定是她来。
乔家几位大爷都想帮忙,许瑞瑛推辞了。
“你们各有要紧事,还是我来吧。”
凌芝宁看向三伯父,发现三伯父似乎很不安。
是错觉吗?
三伯父这是什么反应?
大伯父倒是没什么异常反应,就是这高兴有些尴尬。
二伯父就更正常了。
三位伯母也是神态各异,还有大姐,一直冷漠着,好像是谁人逼她来这儿探望。
二姐怀着身孕,她倒是很高兴,听说她小时候很喜欢跟小叔讨赏。
凌芝宁接爸爸回家,她问,“想回大宅,还是别墅里?”
“别墅里。”
乔子煜回来了,他进门就看到了陌生的爸爸。
乔子煜对乔旭江来说确实是陌生的存在。
反过来同样。
明明是父子,却是以全新而陌生相对。
凌芝宁说,“爸,你觉得他是谁?”
乔旭江坐在轮椅里上下打量着少年,“像我小时候。”
“哦,爸爸少年时候是这样啊?”
“我可比他帅气多了。”
乔子煜抗议,“哪有你这样说自己亲生儿子的。”
父子俩抱了抱,乔旭江说,“对不起,你的成长爸爸没能参与。”
乔子煜想哭,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听到亲生父亲说话了。
没想到老天开眼了。
“好了好了,搞得气氛这么沉重,让女儿都不高兴了。”许瑞瑛走过来。
凌芝宁说,“我可没有不高兴,我就想看看这父子俩怎么相处的。”
“你希望老爸怎么和我相处?”乔子煜问。
乔旭江抗议,“我很老吗?”
“这不就是为了表示亲切吗?”乔子煜扶着爸爸进家门。
凌芝宁挽着妈妈跟随在后面。
门外,有人在按门铃。
是乔子依,她被关进去后,因为获得了凌芝宁的谅解,还有乔晋义花钱,她被放出来了。
现在她提着东西来看望父亲。
乔旭江醒来的时候,乔子依没有在场,她当时忙着拍广告。
本来想过来探望了,凌芝宁却把人关在门外了。
乔子依来了很多次,她没办法进来。
门锁密码换了。
防护墙竖起了铁丝网,而且四处有监控。
这些都是凌芝宁亲自安排。
许瑞瑛没有任何反对。
至于想不想见乔子依?
许瑞瑛表示不想,因为查出了她被注射致幻药物的事。
凌芝宁在妈妈又一次发错的时候,让医生抽血化验,当时许瑞瑛很抗议,她想跑,凌芝宁强行抱住她,就是要抽血。
然后就查出了致幻药物的事。
乔晋深以前不敢这样强行取血化验,当看到这么一份检查报告,他只有自责。
无数人说信任他的医术,而小婶被人注射东西多年,他却一无所觉。
是因为不敢想。
是没办法想象。
此刻乔子依和乔晋义站在门外,他按门铃,还打电话给凌芝宁,他说,“依依想看望小叔。”
“不必。”
“宁宁。”
“四哥,他是我爸,我刚才问过了,爸爸不想见。”
“可依依是……”
“四哥请回吧。”
凌芝宁挂电话。
转头看到爸爸在看着,凌芝宁道歉,“我刚拒绝了乔子依进门,爸,你会怪我吗?”
乔旭江笑,“我为什么要怪你。”
凌芝宁走过去扶着父亲,“老实说,我不相信她。”
“刚好,我也不相信她。”
“为什么?”爸爸和乔子依从未见过面,他如何知道她的为人?
乔旭江开玩笑时,“你爸年轻时候就喜欢给人看相。”
凌芝宁不相信,“假的吧,爸爸会看相。”
“子衿别不信,我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凌芝宁无话可说,转而问,“那我呢?我在爸爸眼里是什么样子?”
“你,就是我最乖的女儿。”乔旭江认真说。
凌芝宁哑然,“爸爸,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叫凌芝宁吗?”
“你大哥和二哥前两天陪着我喝酒的时候,他们把基本前因后果都跟我说了。”
乔旭江拿过女儿的手,他说,“是爸爸不好,没能照顾好你。”
凌芝宁低头,努力把眼泪压回去。
她想,如果当年爸爸没有被炸伤,她一定拥有一个最宠爱自己的爸爸。
她是豪门里那个最受宠爱的千金大小姐。
可这种假设已经不存在了。
她长大了,还嫁人了,在外经过颠沛流离,如今回到家,她经历过物是人非。
乔旭江转头看着女儿,他知道,她经历了很多苦。
“别怪你妈妈。”他低声说。
凌芝宁摇头,“我没有怪她,有些事情要发生,挡也挡不住,妈妈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
“爸爸是指什么?”
“你失踪,并不是因为贪玩走丢。”
凌芝宁沉默,没想到爸爸一眼看穿。
“您……”
“我什么事没见过?你以为我相信你大伯父和二伯父和三伯父吗?”
“爸?”凌芝宁虽然有怀疑,但她未曾说出来,她就是想找证据,然后为自己讨公道,她从未把自己的疑心透漏给任何人,因为怕他们联合攻击,也怕给乔家带来不可想象的混乱。
她必须承认,妈妈是乔家的媳妇了。
还有弟弟,他也是乔家的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乔旭江陪着女儿坐在花园里,他说,“我当年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和你那三位伯父吵得不可开交。”
凌芝宁惊讶,“可我听说,乔家所有人一直很团结。”
“你信吗?”
“我……”
“人心这种东西,不能赌啊。”
乔旭江想,如果再来一次,他再也不想管什么侄子了,他有妻子,妻子怀着孩子,还有女儿?
他背上扛着一家人。
他管别人的死活做什么?
醒来的时候,看到一群人,他们脸上是笑着,可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乔旭江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当年争夺董事长位置的时候,他经历了血腥,是许瑞瑛陪着的,她说,“你不为自己想,就为我想,还有为女儿想。”
他知道凌芝宁是谁的女儿。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女儿出生,他是爸爸,是他亲手抱着刚出世的孩子。
他把她当成亲闺女,他从未在乎真正血缘。
也正如此,他没有告诉乔家任何人,这个女儿是许瑞瑛先怀孕才嫁入乔家。
乔旭江想,我的女儿,就是乔家的女儿。
凌芝宁给爸爸揉着双肩,因为他沉睡了很多年,现在还不能大动,只能慢慢恢复。
她想说起自己的身世。
想着既然爸爸醒来了,她也不用担心弟弟和妈妈了。
她可以自己开公司,可以安安心心陪着傅总,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然而乔旭江让女儿跟在身边,他说,“怎么也要做集团的副总裁。”
凌芝宁:“……”她喷出了吃进去的饭。
许瑞瑛帮女儿拿纸巾,“你这老大不小了,怎么像个孩子。”
乔旭江坐在那头看着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乔子煜偷偷又拿了一个猪蹄啃着,许瑞瑛提醒,“你吃太多了个,不腻味啊。”
“好吃嘛。”乔子煜狼吞虎咽说。
凌芝宁则忙着擦走身上的米饭,“爸,你别吓我,我当鼎成集团的副总裁,有人会弄死我。”
“我看谁敢。”
“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和二哥对立吗?你要明白,这些年一直是二哥在打理集团,他功劳苦劳千万,他居功甚伟。”
凌芝宁觉得这样对待乔晋轩不公平,他为了集团,还不能发展其它事业呢?
现在这样剥夺属于他的权利,是不是太过分了。
闹不好,乔家立刻四分五裂。
许瑞瑛说,“宁儿说的也对,你不能独断专行。”
“我怎么独断专行了?”当年要不是夫妻俩力排众议挽救,现在还有鼎成集团吗?
乔德海坐收渔翁之利了,他以为那就是他的了?
我女儿失踪那么多年,他没找到人,这事能说有他一半责任吗?
三位乔大爷,是乔旭江救了他们所有儿子。
而他们弄丢了他的女儿?
这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凌芝宁陪着弟弟一起啃猪蹄,还有最后一块,姐弟两互相看。
难得互相谦让。
凌芝宁还是给弟弟了,少年人正在长身体,他又是男生,能吃是好事。
而她要保持好身材,所以摄取热量要适度。
凌芝宁专心喝汤。
许瑞瑛问老公,“你真的要回集团?”
乔旭江点头,“我不可能就这样养老了。”
“可如今已经不同往日了,你行吗?”许瑞瑛说完。
凌芝宁和乔子煜笑得一抖一抖的。
乔旭江睨着儿子女儿,“你们笑什么?”
两个人同时摇头,“没什么?”
凌芝宁想,妈,你也太给爸爸面子了,说他不行,这不是存心让他难堪吗?
乔旭江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是什么情况。
他生气了,气得吃不下饭。
许瑞瑛一脸你还想我哄着你?
门都没有。
她忙着去准备饭后水果。
保姆过来收拾餐桌。
凌芝宁和乔子煜在花园里遛猫和狗。
那是一只荷兰毛狮犬。
乔子煜问,“姐,这是你买的吗?”
“不是。”
“那是谁买的?”
“你猜?”
“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