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锭强有些怂。
唐爷的名号他这头猪是听说过的。
而唐爷的儿子一定也不是凡夫俗子,所谓虎父无犬子。
唐御森是什么来路?
他才是真正的黑。
他不怕这些打打杀杀。
朱锭强让猪伙伴们上去,“你们拦住这姓唐的。”
唐御森冷笑,“想拦住我,异想天开呢吧。”
他大喇喇走过来。
身边本来只跟着一个保镖。
但车上又下来两个。
他们穿着西装,身形高大,戴着墨镜。
两个人快步走来。
一群猪想去揽着唐御森,却被后来居上的保镖给撩飞。
他们好像空手而来。
又好像带着横扫天地的武器。
他们衣服里好像藏着武器。
朱锭强不敢确定,而一个不怎么聪明的猪伙伴已经抓住唐御森。
一人喊,“抓住大条。”“老大,要不要把他废了。”
不聪明的猪忙着邀功求赏。
唐御森笑着看可怜的猪说,“你先想想自己要废哪只手吧。”
抓住唐御森的两个人,一个愤怒的举手想拍过去一掌,他说,“唧唧歪歪什么,吓唬谁呢,闭嘴吧你。”
可那巴掌没能打过去。
这头猪的手悄无声息被削去了。
唐御森怕被血溅到。
他转身,勐然把旁边的一头猪推过去挡住。
而傅铭城也举手捂住了妻子的眼睛。
凌芝宁听到了凄惨的叫声。
那声音让在场的人听着头皮发麻。
动手的是一位戴墨镜的保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只见他抬手了,然后一头猪的爪子就没了。
唐御森拍拍自己的衣领,他笑着看向朱锭强问,“怎么样,这份见面礼够劲不?”
朱锭强握紧手中的家伙,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唐御森够凶残。
之前柳梅萱已经警告过,她说,“你们没脑子,想动谁都可以,但别碰唐御森。”
所以那次抓到傅铭城和唐御森。
傅铭城被打半死。
唐御森毫发无损。
当时唐御森看着可怜的兄弟,想和他有难同当都不行。
他说,“我这算有爹了不起吗?”
傅铭城那时候特别不想和兄弟说话。
现在,又想耍帅的唐总问,“朱锭强,放不放我兄弟?”
朱锭强问,“凭什么,他做了不该做的,换做唐总你,你愿意自己的场子被砸吗?”
唐御森慵懒回答,“我愿意啊,要不你去砸我场子试试?”
“……”
你他妈的。
我敢去砸你场子吗?
你当我嫌活腻歪了呢?
妈的,跟不讲理的人怎么说不通呢?
朱锭强五官扭曲。
他气得咬紧门牙。
唐御森问,“放不放?”
朱锭强的大哥朱锭宏说,“不放!!!”
朱锭宏在后方,他先声后人。
刚才,有两队伍堵着前后。
那朱锭强堵住了前边。
而朱锭宏带领的猪群堵着后方。
眼看前方唧唧歪歪了那么久,朱锭宏等得不耐烦了,他走上来看情况。
当看到该死的唐御森又出现。
朱锭宏的面孔狰狞起来说,“唐御森,又是你。”
唐御森歪着脑袋回答,“你又是什么品种的猪?”
“你不要太狂,唐御森。”
“哟,不是一般圈养的猪啊,是不是散养的,甚至是山里土生土长的?”
唐总这讽刺人的劲儿不要太入味。
凌芝宁想,这唐御森这是越挫越勇吗?
这么横?
朱锭宏被骂得面红耳赤,他拿枪指着凌芝宁的的脑袋说,“唐御森,威胁我弟,你问过我了吗?”
傅铭城把妻子拉过来,将人护在身后,他站在朱锭宏面前问,“威胁我的女人,你问过我了吗?”
“问你麻痹。”朱锭宏暴躁非常,他比他大哥朱锭**躁。
抬脚踹过去。
而傅铭城直接跟暴躁狂动手。
两个人拳脚相冲。
地上的尘土都被吓得飞起来。
这地方烟尘太大了。
安静的时候,静悄悄的,特别可怕。
喧嚣起来的时候,林间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才是真正的荒山野岭。
死了直接就地埋那种,根本不用挖坑。
凌芝宁忐忑不安。
看到自己的男人和一个堵场大寿举枪相对峙。
朱锭宏手上有枪。
而傅铭城身上也有,他离开堵场前随意顺走了一支,此刻拿出来和朱锭宏枪对抗。
双方势均力敌。
朱锭宏手上染着鲜血,他杀过人,傅铭城是什么总裁他不管,反正动了他朱锭宏管的场子是找死。
而傅铭城也是个不认怂的,他手上也沾着血,当年担任冠翎集团总裁的时候,没少被小人算计陷害,他亲眼看着一辆车子在眼皮子底下被炸飞。
他差点就和被炸的车子一样变成惨不忍睹的尸骸。
他怕吗?
不可能。
他怕就不玩这一遭。
要不是想留一条命,想着干干净净奉陪心爱之人走着,柳梅萱估计已经变成骨头。
凌芝宁心跳到嗓子眼,她想说,铭城,别冲动。
此刻她只能僵在原地不敢乱动,怕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力,然后分他的心神。
唐御森也是吓了一跳,他喊,“朱锭宏,你想清楚。”
唐御森拿枪指着朱锭强。
而一群猪拿枪指着唐御森。
形势一触即发。
局面陷入最僵状态。
看似要血流成河。
那边,黑亮金贵的轿车上,车门突然被推开。
有个人下来了,他满头白发,气势排山倒海。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下车走过来。
然后那些持枪的猪,想动手拦住胆敢杀入决赛圈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哆嗦。
这老头看来一把年纪了。
但是他的气场不一般强。
他身边跟着两个保镖,他们面相普通,不像唐御森带的两个人,装了一手好威风。
跟着满头花白老人的保镖,留着短促的头发,一身精神,身姿挺拔,他们面容端正,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许不同是拥有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
三个人走过来。
有一个人突然伸手,一只猪想英勇作为,谁知道被砰了。
那枪法太快,可怜的猪都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子儿。
唐御森转头看,看着威武的长辈说,“唐叔。”
唐锦天瞥了一眼侄子,他走到朱锭宏面前,蓦然举起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不自量力的人问,“何必发那么大火呢,人这身上的火,比得过枪口上的火儿吗?”说着拿走保镖手上的枪,随意一扣。
旁边一头猪又遭殃。
那人摔倒在地上,脚上的伤口流血不止。
唐锦天拿起手中的枪,他看着冒烟的口子问,“你说这火儿比人的火气是不是更狠?”
他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
很缓和,彷佛在和认识的熟人说,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唐锦天做事一直都是这样子,说最温和的话,做最狠的事。
朱锭宏目赤欲裂,然而却不敢做任何。
唐锦天,唐爷身边的管家,这管家一把年纪,满头发都白了还出来混,他不简单。
要是简单就回家安享晚年了。
朱锭强额汗涔涔,他都要尿裤子了。
看到大哥的强忍这怒火,作为弟弟的朱锭强上前解释,“唐叔,是傅铭城先招惹我们。”
唐锦天看都不看朱锭强一眼,只是直视着外强中干的朱锭宏直言:
“你们的事我不管,今天我在这儿,你们碍着我的道了,放不放人,自己想。”
老头子拿着帕子擦拭手中的武器。
那几个挨了枪子儿的人一时半会不会死,不过他们再不忙着止血一定会死。
枪子儿飞出去,都是打在他们的腿部,很精准。
朱锭强看向大哥。
朱锭宏不认输,“唐锦天,这是梅姐的地盘。”
“你们梅姐的地盘,哪里有写啊?”唐锦天不紧不慢问。
朱锭宏问,“唐叔非要插手吗?”
唐锦天扔出手中的枪说,“是。”
他看向凌芝宁一眼。
凌芝宁被两只猪举枪指着脑袋。
唐锦天看过去的时候,那两只猪害怕了。
这老头的眼神能杀人。
凌芝宁身子僵了一下,她想,我和这位唐叔没结仇吧?
傅铭城也发现了唐叔的眼神,他后退回去,刻意挡在心爱之人面前。
而唐御森却很澹定,他知道唐叔为什么扫过去一眼,或者说,知道唐叔为什么要现身。
唐叔本来不想管这事。
但因为知道凌芝宁也在这儿。
所以他站出来管了。
因为凌芝宁是唐爷的女儿。
这事只有他唐御森知道。
不,唐叔也知道,而唐爷唐霆萧也知道。
想到父亲,唐御森默然低下头。
父亲知道他有这么个女儿?那他为什么不认呢?
唐御森不明白,当然也不敢问。
唐霆萧想什么,没有人能知道。
而且他做什么从来都不需要向别人解释说明。
凌芝宁挨着老公问,“他到底是谁啊?”
傅铭城小声说,“唐锦天,我只知道唐御森喊他唐叔。”
“我还以为是唐御森老爸。”
“不是。”
这人不是唐御森父亲。
唐锦天是跟随在唐霆萧身边的管家。
是的,管家。
仅仅是管家。
唐御森等得不耐烦了,他踢开脚下的石头问,“朱锭强朱锭宏,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边没有回答。
他旁边的两个保镖站得笔直,一直沉默不声。
一群猪头围在外四周。
一人问,“我们那么多人,还怕这两三个吗?”
一兄弟说,“不知天高地厚,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梅姐在他面前都要赔着笑脸。”
“怎么可能。”
“闭嘴。”
一群猪在那儿滴咕。
凌芝宁陪着身边的傅总站着观察形势。
傅铭城在想,唐家应该是想回来了吧?
他们想从国外撤出,然后回国发展。
只是他们的身家要怎么洗白?
这一条道从一开始就是黑的,他们要如何走到光里?
傅铭城担心兄弟,唐御森要么继承家业,要么努力漂洗身上的黒迹。
当然这是唐御森的事了,没人能帮他决定。
唐锦天转身了,他说,“走吧。”
唐御森问,“我兄弟呢?”
“要是他们想回去也可以。”
“唐叔你真会说笑。”唐御森让哥们过来,他看着凌凌七问,“胆子不小啊,学会干坏事了。”
凌芝宁只能笑笑,确实是坏事,还差点把命交了。
果然,还是老实做人比较合适。
她清风月白,不该参与这些黑暗的事。
还有她也不希望傅总沾染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以后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想到这个,她抓着傅总的手臂。
傅铭城问,“怎么了,还怕呢?”
凌芝宁摇头,她说,“傅铭城,你不许去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
“说什么呢?”
“我说认真的。”
“知道了。”
夫妻俩跟着唐总上车走了。
唐御森坐副坐,一个保镖开车,一个保镖坐后面,凌芝宁和傅铭城坐中间车位。
凌芝宁想问唐家的事,不过保镖在车上,想想还是闭嘴了。
有些事,越少知道越好。
她也不多问了。
而另一辆车上,唐锦天接起电话说,“事情解决了。”
“让唐御森回来。”
“少爷说是还有事情要做。”
“他不想回,那永远别回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沉,光听声音都觉得寒冷刺骨。
唐御森在车上吹口哨,正欢喜中,他的手机响了,是唐叔打来,他说,“你爸生气了。”
唐御森赔笑,“唐叔,你放心,回头我向老爸负荆请罪。”
“这次你就算变成猴子表演也没有用。”
“我……”
“你自己想清楚,该回去了。”
“……”
唐御森心塞,他想,我回哪儿啊?
我想回的是唐家。
而不是去那黑暗城堡。
这爹也太狠了,总想让儿子回去继承黑暗事业。
而他唐御森就想要光明。
多少年了,挣扎着,尝试着,却总在关键时刻被拉回原地。
他觉得这好像就是命。
出事的时候不找爹就没命了。
可是找爹就一次又一次陷落,他必须承认,没有这地狱里的黑光,他多半要去见阎王了。
也许第一次落难的时候就该听兄弟说的,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那次唐御森扛不住,他年少气盛,想着有力量不靠,为什么要忍受敌人的践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还在原地踏步,总是追不上傅铭城的脚步。
傅铭城说,“唐御森,你明明想走出来,可你又不想放开那些可以依靠的东西,你这样下去,就很难再走出来。”
唐御森想,如果我没有底子,我就什么都不是,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唐御森心里备受煎熬,他想活得阳光明媚,但他的身世身份不允许。
傅铭城看着怀中的人。
凌芝宁睡着了,她挨着身边的人闭上眼。
傅铭城搂着她,然后低头发信息。
傅振衡问,“事情解决了?”
“嗯,唐御森来了。”
“又是靠他爹?”
“爸,你会不会说话?”
“我也没说什么,但有些事还真不能让唐霆萧插手,他做事太狠厉,一不小心直接血流成河。”
傅振衡其实不希望儿子和唐御森走得太近,唐御森是唐霆萧的儿子,唐霆萧是什么人,那是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人,这样的人,从他复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无法站在阳光底下。
他就像西方人最喜欢形容的黑暗者,那是真正的吸血鬼,他们只习惯住在那戒备森严的黑暗城堡里。
而如果唐御森一直用他的方法,他就只能顺从他父亲的安排。
其实唐御森赶来救傅铭城的时候,傅振衡已经接到柳梅萱的电话。
傅勤宴被绑架了,也不是五花大绑,就是被困在车上,那头猪昏迷不醒。
然后旁边放着一个定时器。
然后还直播视频给柳梅萱看。
柳梅萱警告傅振衡别乱来。
傅振衡说,“我没乱来,我只是告诉你你儿子有危险,这是我的人给提的醒,我是好心告诉你,至于你儿子在哪里,你自己去找。”
柳梅萱派人去找,找不到。
她和傅振衡对峙了好久,最后认怂,她打电话给朱锭强,让把傅铭城和凌芝宁放了。
至于朱锭强和朱锭宏这边和唐家的人僵持。
柳梅萱不知道。
朱锭强想汇报情况的时候,被柳梅萱吼回去了,她说,“我花钱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她压根不想听废话。
她只想找儿子。
当然,儿子最后找到了,那定时器是个假的,所谓的倒计时,真的读到零点了,然后定时器就死机了。
傅振衡对柳梅萱说,“其实让你恐惧,害怕,畏惧,我看着很高兴,而今天这定时器的假,保不齐哪天那定时器是真的。”
柳梅萱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振衡问,“你不知道吗?”
柳梅萱想说不知道。
傅振衡提醒该去死的女人,“柳梅萱,你欠雪儿的,我一一替她讨。”
柳梅萱咆孝着砸手机,这些年,她过得不好,她夜夜做噩梦,她梦见自己伸出可怕的手,她把苏荣嫣推下楼。
那时候觉得痛快,她觉得苏荣雪死了,自己就无所畏惧了。
那时候真狂妄,真大胆。
而现在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儿子女儿长大了,她变得胆小了。
她现在过得很不痛快,她天天胆颤心惊,她生不如死。
她好像看到苏荣雪回来索命了。
柳梅萱问傅重山,“你那个父亲傅明雍他什么时候把集团交给你?”
傅重山回,“不知道。”
傅振衡看着崩溃的两个人,他冷笑。
好戏才开始呢?
欠下的总要还的。
恩就是恩,怨就是怨,但凡是局中人,谁也别想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