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晋沿低头看一眼,他问,“大哥,你是在睡觉,夜里干嘛去了?”
乔晋耀让人别打扰,“昨晚和几个兄弟喝到今早。”
“噢。”乔晋沿也不打扰困倦的大哥了。
乔清雅在搅拌着咖啡,她脸色冷漠,按照往常,这时候她会说话镇压全场。
然而刚才被凌芝宁嘲讽了一通。
乔清雅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她把凌芝宁当成了头号敌人。
在乔清雅心里,凌芝宁已经死了,她必须是死人。
这种人留在乔家,不仅碍自己的路,还有可能会连累乔家。
这一刻,她竟然关心起所谓的家?
观察着,她按住了自己的老妈。
两位女婿韩臻逊和蒋浚深。
他们一个在照顾爱妻。
一个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韩臻逊借口出去接电话,他留在外面不想进来了。
悄悄给乔清雅发信息,“这个凌芝宁,不是善茬。”
乔清雅回复,“刚开始还觉得这是不足为道的垃圾,我失策了。”
韩臻逊看着妻子的回复,他站在外面,随手放下手机,抬眼看远处,暂时放空意识。
当初答应和乔清雅结婚,是为了强强联合。
乔家是最好的棋子,可以助力韩家登高台。
近几年,林家和韩家暗中较量,互不对付。
韩政荀失去了斗志,或者说,他从来就不想参与这种争斗。
韩臻逊是依靠爷爷在韩家站稳脚跟。
父亲韩政荀心里只有他的私生儿蒋浚深。
韩臻逊恨蒋浚深,从最开始的明目张胆恨,变成了隐忍的恨。
韩臻逊想全权掌控韩家,他怕蒋浚深回归。
而要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那就是找个背后的女人支援。
而雷厉风行纵横商界的乔清雅是最好的选择。
刚开始,顺风顺水。
只是没想到一个凌芝宁从天而降。
她锋芒毕露。
她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乔清雅这人太高傲,她喜欢高估自己,低估敌人。
她绝对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流落在外很多年的垃圾怼成那样。
韩臻逊开始怀疑这份婚姻的实用性。
他不在乎爱情。
爱情算狗屁。
手上握着的权势没了,他什么都不是。
林管家出来找大姑爷,他说,“开饭了。”
韩臻逊点点头,他返回去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往常他们举行家宴,他都没有参加。
乔清雅说今天这场家宴有好戏看,她特意邀请他了,然后他就来了。
结果好戏是她被凌芝宁KO了。
韩臻逊回到桌边,发现许瑞瑛到来。
莫名松一口气,暗想,有许瑞瑛在,这凌芝宁应该不会再大杀四方了吧。
凌芝宁扶着妈妈入座,她问,“您怎么来了?”
许瑞瑛说,“想过来陪陪你。”
她本不想来,最后还是来了,就怕女儿被围攻。
入座的时候,感觉气氛微妙。
但也没说什么。
凌芝宁接过佣人盛上来的汤,亲自舀了舀,还特意闻了那味道。
乔子依抓住机会开口,“凌芝宁,你这么做几个意思,是想说李管家在汤药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吗?”
凌芝宁微微抬头斜睨过去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过你既然说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下,李管家我是不会怀疑的,但你能这么说,这倒证实了一件事,我妈这些年病情反反复复,也许真的是有人在她吃的饭菜汤水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三爷夫人楚静秀突然手忙脚乱,她差点被汤水洒一身。
在座的人都看过去。
楚静秀说,“汤水怎么这么烫?”
佣人连连道歉。
乔子依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她慌忙转移话题,“阿妈,你没事吧?”
楚静秀强颜欢笑,“没事,就是这些佣人笨手笨脚。”
两个人想转移注意力。
而凌芝宁不想放过,继续搞事。
她说,“上次在我妈妈家被辞退的那个保姆,她也是这么毛手毛脚。”
她的话说完。
李阿姨就死了。
听说是不慎跌落水中淹死。
警察来乔家询问,三爷夫人不停说晦气。
凌芝宁留在大宅里,观察着一群心怀鬼胎的人。
李阿姨的死和这个家中的谁有关系?
她看不出来,反正可以肯定,有个人在背地里安排着一切。
那人怕了,想毁尸灭迹。
凌芝宁想,是我太着急了吗?本不该提起那么重要的事?
可不提起就不能确认。
她本来还不相信妈妈有可能被下药的事。
现在却万分肯定了。
凌芝宁留在大宅里住了几天,她故意留下来,想看看谁控制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此刻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乔晋沿过来找,他问,“你太任性了。”
“五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芝宁,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乔晋沿知道她怀疑所有人。
他也不指望她能放下芥蒂。
“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别横冲直撞的,到时累得自己的小命都没了。”
凌芝宁笑着回答,“我想五哥应该不会让我死。”
乔晋沿转头看着她,“你信任我?”
凌芝宁说不出来,五哥能这样说,证明他知道些什么?但他不会告诉她。
这就是乔晋沿的选择。
凌芝宁一意孤行,这也是她的选择。
各有所求而已。
乔晋沿喊着她的名字,“凌芝宁。”
凌芝宁澹澹回答,“我在这儿,五哥你不用这么咬牙切齿,也许你爸妈也脱不清关系。”
“你给我闭嘴。”
“如果事实是这样,你要如何?”凌芝宁问。
乔晋沿被气得胃疼,他走过去堵着丫头在窗边。
“凌芝宁,不要闹事。”
凌芝宁反问,“五哥认为,维持表面的平静,这个家就是团结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每个人都会表演,你为什么要闹呢?”
乔晋沿想不通这丫头在谋划着什么?
凌芝宁背靠着墙壁,她直视五哥的眼睛。
她当年失踪的时候,这些哥哥都还小,他们没必要做这种事。
而会做事的只有大人,那就是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还有他们的三位夫人。
反正是六个人。
他们都是嫌疑人。
兄妹两在房间里针锋相对。
门外,乔旋月来找,她想跟凌芝宁示好。
站在外面敲了敲门,突然,那门自动敞开了。
然后看到五哥近距离挨着妹妹。
乔旋月错愕万分。
乔晋沿急忙退开。
凌芝宁泰然自若问,“二姐怎么来了?”
乔旋月道歉,“我刚才敲门了。”
“我听到了,那门虚掩着,一碰就开了。”
“嗯。”乔旋月怪觉得不好意思,“你在忙吗?”
“不忙。”凌芝宁陪她下楼去客厅坐着。
客厅里有几位伯母,还有乔子依在陪着楚静秀。
见到凌芝宁下来,楚静秀脸色立马变了,不满瞥过去一眼,不想理会。
凌芝宁也不想理这位不懂做人的三伯母,都打算把弟妹送进精神病院了?凌芝宁是许瑞瑛的女儿,她怎么能忍受三伯母这样做呢?
袁致楠看到女儿跟凌芝宁一起下来,不由问,“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乔旋月摇头,“没有,我看宁宁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怕她闷得慌,就去找她下来坐坐。”
说时还给拿了一个水果递过去,亲自给凌芝宁递水果。
袁致楠不懂女儿要干什么,只能说,“姐妹俩就该这样,互敬互爱。”
二夫人尽力笑得高兴些,但心底里是这样想的,闺女啊,你和你二哥五哥怎么都一个坏毛病,一个不辞劳苦照顾许瑞瑛多年,一个无怨无悔照顾乔子煜多年?
你们真的是我亲生的吗?
还有老公乔忠佑,真会教育子女,一个两个不懂孝敬爹妈,全去忙着孝敬别人了。
想到这些,袁致楠笑得心酸又心塞。
大夫人谢虹卿也是一脸的干笑,她暗想,乔旋月几个意思?你大姐乔清雅陪着你多少年,你现在和凌芝宁欢声笑语,把我女儿乔清雅置于何地?
谢虹卿心里不高兴,表面却要笑着,她不痛快。
楚静秀就更不高兴了,这些年和大嫂二嫂表面维持着友好里妯,今天乔旋月这样无视乔子依而和凌芝宁走近,这不是明摆着背叛吗?
当即问,“月月啊,我最近听说,依依又有一部剧被推了,你是她姐姐,怎么也不帮她一把。”
乔旋月将剥好的水果送给妈妈说,“三婶,真不是我不帮,是这导演要求太高了,这拍一部戏,也不全权由一个人做主啊?资方,导演,制片人,还有各路大牌演员,都是业内大咖,我哪说得上话啊。”
乔旋月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转头看向宁宁妹妹,“你说是不是三妹,娱乐圈这一块,如今在政策逼压下,各方面越收越紧了,谁都不好过啊。”
凌芝宁掰开手里的桔子,拿了一片送进嘴里说,“确实是如此,说到底,是各行各业都在卷,谁也不容易。”
“就是,打铁还要看自身硬,你说是不是?”乔旋月也阴阳怪气起来。
凌芝宁微笑着,不晓得这二姐葫芦里卖什么药?
之前和她相处,还是不冷不热,今天突然被招呼起来。
怎么觉得怪怪的?
乔旋月说,“你不是要和慕总合作吗?宁宁有所不知,我认识慕总。”
“这样啊。”凌芝宁恍然大悟,怪不得,所以说,这圈子真小。
到哪儿都是熟人。
两个人无话不谈了。
乔子依悻悻退场,回到房间里,看着伤痕累累的手,她气得扫下桌上所有东西。
凌芝宁,你故意针对我,存心挤兑我,那我告诉你,我跟你斗到底。
乔子依面目狰狞。
叮铃铃。
那被丢在地板上的手机响了。
是舒薇芯的来电。
乔子依愤愤挂断,想起上次被这个女人利用,恨不得去撕碎她。
舒薇芯锲而不舍,继续打电话。
她问,“听说你和凌芝宁打架了?”
“你从哪儿听来?”
“豪门那点事,只要发生过,不出两天就能传到太平洋。”
“谁跟你说?”乔子依这两天安安分分,她没有跑外面去乱说。
因为想博取乔晋义的信任,她不敢再乱来,如今已经失去了其他公子的信任,她不能再失去乔晋义这唯一的靠山。
舒薇芯坐在轮椅里,她玩着圆熘熘的弹珠。
乔子依让她别制造噪音,“否则我挂电话。”
“好,依依小姐最大,听你的。”舒薇芯把弹珠扔出去。
哒的一声,声音刺着乔子依的耳朵。
乔子依要发怒。
她最恨这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因为怕自己也像许瑞瑛那样,有一天会被刺耳的声音控制。
许瑞瑛每次发病都是有原因的。
她不能听到女儿死了的消息。
凌芝宁当年失踪的时候,许瑞瑛一个人去找了很久,她不信女儿死了。
可是所有人都说那孩子死了。
许瑞瑛反驳,“不是。”“没有。”“你们胡说。”
她很绝望。
她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在她身边认同她的说法。
可是没有,所有人都这样说,你女儿死了。
许瑞瑛偏执固执,她不信,然后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
她是被逼疯的。
她越担心,越惊恐,越害怕,神经就越紧张,心理就越崩溃。
因此她落下了心理疾病,不能听到别人对自己说女儿死的事。
舒薇芯问,“许瑞瑛为什么被几句话刺激成这样?”
乔子依回答,“我不知道。”
她不相信舒薇芯。
其实,许瑞瑛吃了一种致幻药物,她每次疯疯癫癫、神智不清,并不是因为神经过敏,而是有人给她喂了致幻药物导致她神经功能紊乱。
她每次发病醒来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
这件事凌芝宁不知道。
乔晋深也查不出来。
按理说,他是医生,应该能查出来,问题是给许瑞瑛吃的东西。
一般人买不到。
而谁花了那么大手笔。
乔子依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她只想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舒薇芯怀疑乔子依在撒谎。
“乔子依,你不是想得到凌芝宁的黑料吗?”
乔子依急问,“你有吗?”
“我当然有,只是怕你买不起。”
“……”
舒薇芯说完直接挂电话,她要吊着乔子依。
乔子依喂了两声。
只听到都都声。
“舒薇芯,你个贱人,我不信你不来找我。”
乔子依等了很多天,还以为舒薇芯会主动打电话来。
然而,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女人够沉得住气。
乔子依主动打电话,直接开门见山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凌芝宁之前做过的事?”
舒薇芯让打钱,“我现在很缺钱,舒燕语管着家庭支出账务,我捉襟见肘。”
“一毛钱都没有?”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所有资料,加视频,总共五万,不多。”
“五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乔子依大喊大叫起来。
“你不想要就算了。”舒薇芯又想挂电话。
乔子依让人别挂电话,五万也不是拿不出来,就是最近自己手头也有点紧。
“再说了,谁知道你给的视频可不可靠。”
“要是不可靠,你直接来找我,你不是认识舒燕语吗?到时陪她整死我。”
“……”
乔子依竟然无言以对,想想也是,舒薇芯干不过舒燕语,自己怕她什么啊?
如果真的被这女人骗了,回头找舒燕语搭把手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她去卖包包首饰,凑够了五万,立马打款。
舒燕语看着到账的零钱,她跟弟弟说,“你要的路费有着落了。”
“姐,你这是诈骗。”
“我骗什么了,那些确实是资料。”
“但里面的内容都是杜撰,还有你……”
“舒敬予,谁是你至亲,我还不是为了你,你问妈妈要,她拿得出这五万块吗?她天天打麻将抽烟喝酒,她就差上天了;还有爸爸,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看他整天摇头摆尾讨好他大儿子大女儿,眼里有我们吗?”
“还有你知道舒燕语怎么威胁我吗?说我胆敢闹事,就把我腿打折了。”
“我想光明正大走在街上,她说让我不要丢人现眼,因为我之前就是靠坐在轮椅里欺骗了一拨同情,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撒谎欺骗,那么你就会被围攻,我不怕自己身败名裂,而是怕你被牵连,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否则我们都没指望了。”
舒薇芯越说越恨,恨不得拿着把刀出去乱砍。
她不怕死,就是怕最亲的弟弟也被搞得里外不是人。
如果没有软肋,她早就豁出去了。
而她弟弟是她的软肋。
舒敬予不敢再说什么,他说,“姐,我推你出去走走。”
舒薇芯不再发脾气,她说,“有时候我就想,不如买个乍药,一家人全部炸毁了干脆。”
“姐,你别乱来。”
“我只是想想。”
她不会一个人死,要死,肯定拉一拨人下水。
——
隔天。
乔子依和舒薇芯做交易。
乔子依以为是这女人自己来,没想到是个男生推着她出现。
那男生戴着口罩,还遮着黑边框眼镜,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他让交钱。
乔子依迟疑,她本想趁机抢夺,没想到舒薇芯带了帮手。
所以准备的现金不足五万,满打满算,只有一万。
她心够黑。
居然想用一万块钱打发叫花子。
男生让交钱。
舒薇芯说,“或者是依依小姐你买不起,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舒薇芯推着自己的轮椅,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