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明领导的抓捕行动失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在省城上级部门必定会过问调查的。余妈适时地在背后推波助澜一番，把张洪明丢进监狱几乎是肯定的了。

再来余妈也能达到试探石伟民真实身份的目的，都被警追得抱头逃窜了，真要是卧底也该有人会出手干预。

这的确是个很棒的计划，不过余妈没有料到两点，一是王景涛出于对大局的考虑他并没有插手这件事，石伟民完全是凭借着一己之力逃脱的；二是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余妈不一定也清楚，这是个无可比拟的巨大优势，信息往往要比金子贵重的多。

王景涛没有打断石伟民的思路，对于眼前的这位爱将他是打心底里喜欢。

“王老，我想好了。”

"说说看。”

石伟民的意思是对发生在南郑的事情在余妈面前绝口不提，就当是一次突发的意外。毒品照样交给余妈，私下通过张洪明挖出余妈的秘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还是咱们那晚在山外餐馆说的那条路子，把我尽量往贩毒那边靠，眼下这档子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最近没和寇中新谈心，他该想我了。”石伟民风趣地说道。

王景涛对石伟民的心境也是由衷地佩服，都火烧眉毛了居然还有心思开寇中新的玩笑。

“王老，你抓的那些人吐出什么了没有。上次我和寇中新谈到这些时，他表现的很紧张，我估摸着里面有大鱼。”

“大部分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小鱼小虾，倒是有几个死硬分子，应该就在他们里面。”

提到这王景涛脑袋仁就疼，连续几次的行动规模不下抓的人都不少，连看守所都不堪重负，就是没搂住几个有影响力的人物。

行动不可避免就会打草惊蛇，这点从南郑市面上各类毒品的价格扶摇直上就能窥探出来，这让他的心里总像压着一块大石，有些不舒服。

石伟民见王景涛都犯了难，也能猜到被抓的那些蛀虫有多难对付。

“我的那位同行有眉目了吗？”

石伟民的言外之意是安插在缉毒总队的奸细查出了没有，潜伏的时间越长石伟民愈发觉得警察和罪犯在某种意义上是有相同点的，起码做起事来都执着的要命，不过胜利的天平终会倾向警察，起码他能保护大多数安分守己的好人。

“也没有结果，是个老手。”王景涛皱着眉头一脸的沉重，额头上的川字纹清晰可辨。

石伟民宽慰道：“慢慢来，这场较量不会那么快就能见分晓的。领袖不是说过嘛，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王景涛盯着石伟民看了好一会，在石伟民来之前还想着给他上上课，怎么角色反而颠倒了过来。

“别臭显摆了，有什么点子赶紧说。”

石伟民嘿嘿一笑，每天和罪犯朝夕相处，对这些人的脾气秉性做事风格石伟民都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些拿命换来的经验可比在警校读的那些犯罪心理学实用的多了。

犯罪心理学对嫌疑人拒供心理归纳为对立心理，畏罪心理和侥幸心理，在这三点的基础上又总结为了若干个小点。石伟民把臃长的业务知识提炼为了三点，想说不敢说和不想说不敢说。

敢参与贩毒的人大都是些亡命之徒，干的时候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这类人是最不好对付的，他什么都不怕也就没啥好顾忌的了。

石伟民给王景涛的建议是让他搜寻出有前者心理的人，这种人求生欲望很强却迫于某种压力，选择宁愿多接受刑罚也不愿供述罪行。

“他们团伙的老大已经在里头了，还是不行。”

“那只能表明让他们惧怕的人或者势力依然存在，比如说寇中新。”

“寇中新要是能抓，你也不用去做卧底了。”

“咱们可以……治这些人的病就得用猛药。”石伟民趴在王景涛耳边嘀咕着。

王景涛听完石伟民的奇思妙想，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从警这么多年还是头次听说用这种办法开展审讯工作。

"王老，我不是外星人，您别这样瞧我啊。”

“哈哈，”回过神的王景涛开怀畅笑起来，“你可真是鬼精鬼精的，这么损的招就你能憋出来了。”

“您要是同意了，我这就回江州落实去，争取早日做出来。”

“哦，对了，现在各个路口都封了，待会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有办法，知道您忙。”石伟民乐呵呵从包里掏出一包烟交到王景涛手上，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臭小子。”

王景涛把烟揣在怀中，不知为何有些伤感。石伟民的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太多，当同龄人还在和女友压着马路谈情说爱为一件小事喋喋不休的争吵时，石伟民却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的是生与死的考验，承担着他本不该有的压力。

一双纤纤玉手如精灵般在琴键在飞舞，悠扬的琴声从飞舞的指尖中流泻而出，余雪贞端坐在钢琴旁全身心的投入到当中，借助着音符表达着内心中压抑的情感，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在她十根手指的巧妙协作下多了些悲愤的味道。

余雪贞在昨晚就已经得知石伟民逃脱的消息，对于这她并不感到意外。

事情追溯到3天前余雪贞在美高美约见完石伟民后，就安排人到了南郑提前等候。在这件事情上余雪贞对寇国是有所隐瞒的，寇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极力鼓动寇国同意自己的计划是有私心存在的。

余妈走向梳妆台从抽屉中取出一盒女士香烟，抖出一支用嘴叼上。又在一个上锁的抽屉中小心翼翼的翻出一本泛黄的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是余雪贞和他老公在有年五一假期登上泰山在=玉皇顶上合影留念的照片，余雪贞记得那天阳光明媚夫妻俩脸上挂满了笑容。

余雪贞继续向后翻相册的第五页是老公和他最好的朋友张洪明的照片，站在对面拍摄的就是她自己。

她的老公被抓后，树倒弥孙散之前那些巴结的下属见了余雪贞家人跟见了瘟神样，唯恐避之不及。与自己老公终日兄弟相称的张洪明也凑死人上吊，因怕老公影响他的升迁甚至主动向当时的办案人员主动提供了线索，成了压垮她老公的最后一根稻草。

出于愧疚站洪明近些年暗地里帮了余雪贞不少忙，她也说张洪明的做法表示理解。女人天生就具欺骗性，余雪贞这些年在与张洪明打好关系的同时，也在处心积虑的搜集着他的罪证和软肋，盼的就是有一天也能让他的家人尝尝亲人锒铛入狱的滋味。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的努力到底没有白费，让她终于寻觅到了张洪明的命门。即使这样余雪贞也没有立刻展开报复，她一直在等待着能给予张洪明致命一击的机会。

直到石伟民突然的介入，让余雪贞看到了曙光。她见到石伟民第一刻，认定石伟民是完成自己计划的不二人选。

余雪贞抽出照片用剪子沿着中间分成了两半，张洪明的那一半被她用烟头烫了个大洞，飘向了烟灰缸中变成了一团火苗化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