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去那些大医院可让孩子以后咋见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老父亲说完硬生生在地板上磕了几个响头。

屋内的人这么一说石伟民也明白了里面的那个女孩是得了什么病，一旦去大医院就的有身份记录，很多人为了名声只好选择来这种对身份信息要求不严的小诊所。

石伟民听了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帮的。

“大爷，你真的别这样。你真的还是带她去大医院看看吧，我真的没办法。”

一时间几个人的哭声混杂到了一起，让屋外的石伟民听的心里也是很不得劲。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男人佝偻着背在老伴和包裹严实的闺女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额头上留着猩红的鲜血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一边吃力的挪动着脚步，一边叹着气，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姑娘的母亲也用衣袖擦着泪水，早已被压弯的脊背更是多了些落寞。“小花啊，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女人嘶哑的嚎叫吸引大厅中人的目光，连那些正悠哉织毛衣的女人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过头看了起来。

石伟民最见不得这种场面，站起身就要推门进去。

“这些千杀的畜生，畜生，畜生啊。”妇人还在悲痛的叫骂着，围观的那些医生早就对此习以为常。看了会觉得没什么新意了，就开始了手中的活计。

石伟民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老妇人的那一句叫骂就像给石伟民打了一针麻醉药，呆呆的站在那里。

起初石伟民也是以为是女孩子一时糊涂偷吃了禁果才染上了性病。怎么从妇人嘴中听起来好像还有别的事情。凭着多年的敏感，石伟民认为这里面另有隐情，可他现在不是警察了连调查的资格都没有。

“你站在个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屋内的医生见石伟民站在那半天不动，也擦拭了下眼角的泪好奇看了过来。

"医生，刚才那家人是怎么回事？哭天喊地的？”石伟民显然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别瞎打听，不关你的事情。哪儿不舒服？”医生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连说话都带来些怨怒。

石伟民吐了吐舌头，把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脖子上这颗最近时常要罢工抗议的脑袋上面来。

“你这是劳累引起的，注意休息。我给你开点养神有助于睡眠的药。”

“把你的病历给我，我给你写上吃药的注意事项。”

从药方取出药后石伟民就走了大厅，一出大门又看到了刚才碰到的一家三口。只见他们蹲在墙角，三个人啃着个发黄的馒头，跟前连杯水都没有。

可怜天下父母心，两个老人即使岁数都不小了也把仅有的馒头大半块都让自己的女儿吃。三个人的一只手都托着下巴，接着可能掉落的馒头面，攒的多了再放进嘴里。

这一幕让石伟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罪大恶极的寇中新这会还在吹着空调吃着山珍海味。倒是这些穷苦的农民要过着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

“大爷，大娘，跟我吃顿饭去吧。”

”我们这有吃的，有吃的。"老妇人把手中吃剩下的半个馒头揣在了怀里，生怕别人抢走。

“孩子，我们没多少钱给你吃饭的钱，你还是问问别人去吧。”

石伟民蹲下身挽着老父亲的手背，“大爷，不要钱，就算你们不饿，女人吃个这营养也跟不上啊。”

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十九岁的年纪本是人生中最漂亮的时刻，现在却被弄得面黄肌瘦。

“哎”妇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好了，咱们不争了，缘分一场谁都不容易。”

自始至终这个叫小花的姑娘都低着头没看石伟民一眼，痛苦的回忆让她一看见陌生的男人就会害怕。而她自认为就要凋谢的人生，也因为石伟民的一次无心之举彻底的发生了改变。

当石伟民这边在请可怜的一家三口吃着饭时，还在肥北办案的刘学亮那里也有了些突破。

被火车站派出所民警抓获的黑车司机原名叫王庆丰，曾因聚众赌博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从监狱里出来后开起了黑车，后来觉得来钱慢慢慢的拉起了皮条。由于做事谨慎，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被发现。而这次意外落网是因为他接了单大活，而嫖客是一个溜门撬锁的小偷正好也被警察跟踪着，阴差阳错的黑车司机也顺手被弄了进来。

比起其他犯人王庆丰几乎让警方没费任何吹灰之力就全招了出来，据交待他一般在火车站周围活动。车里的客人有想找小姐的想法，他就会带到发廊或者酒店当中，从中抽取一定的回扣。而那个超市老板两个人也是有合作的，那个超市老师以超市为掩护下边有十几个小姐，在肥北的市场很有话语权。

而刘学亮那次拿出寇国的照片让他辨认也撒了一半的谎，对的是寇国当晚并没有坐他的车，骗的是白天把寇国拉到了肥北火车站附近。

李世发，男，三十八岁，表面上是一家小超市的老板，真实的身份是一群小姐的大哥。和王庆丰痛快劲比起来，李世发显然很狡猾。审问了几个小时也没撬开他的嘴，说话就像挤牙膏把火车站派出所的警察弄得都有些疲惫不堪。

金满江这会也积极参与到了侦破工作当中去，能亲手把一个卖淫集团的老板抓住对于他升职来说是个难得机会。

刘学亮也陪同金满江参与了审讯，他相信这个人知道的事情一定不会太少。做事情几乎滴水不漏，能把这些事隐藏的这么好的人，身上必然还有更多的秘密。

审讯室的灯一直从晚上7点开到了凌晨，车轮战般的审讯下连换了几拨的民警们都有些吃不消，这个其貌不扬的李世发硬是挺了过来。

刘学亮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的2点多钟，金满江由于要处理一起突发状况去出就警，刘学亮顺其自然的接过了审讯的接力棒。

整整两个小时，刘学亮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言多必失对付这样的人得找到他的软肋，一击毙命。

李世发的父母双亡，这么大的年纪也没有成家，从一些社会渠道了解到这个人生性歹毒，在外界看来几乎就是座无法攻克的堡垒。

“李世发，耗在这儿也没意思，早晚都得说，现在说了大家都能回去睡一觉。”

“不了，我这人挺能熬的，这才几点没关系。”李世发轻蔑的看向了刘学亮，警察的这些审讯办法他早就在家里研究过了。为的就是哪一天不走运被抓住了，不至于手足无措。

刘学亮紧盯着李世发的眼睛，这次遇上硬骨头了。

石伟民在请完一家三口吃完饭，在得知他们连个住处都没有后又自己掏钱给他们找了家旅馆安顿好。石伟民并没有刻意的问这家人背后的故事，他不忍心再去揭那道伤疤。在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石伟民就回到了家中。

一整晚的时间石伟民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全是那一家三口的身影。

“嘟嘟嘟”手机短信的提示音转移了石伟民的注意力。

“伟民，睡了吗？”

短信是刘学亮发过来的，石伟民没有犹豫直接就给打了过去，这么晚了一定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