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靖侯停滞不前,武林高手们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这位难道就是无咎?”
“可他分明没有戴面具啊!”
“他手里的琴是李明殊的魔琴,不是无咎又会是谁呢?”
“各位不必胡乱猜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侧不远处传来,“本人在这儿呢。”
于是众人迅速寻声望去,便看到那戴着半面金面具的贵公子负手站在一块峭石之上,他身穿绣着祥云的浅金色大缎,衣料华贵,腰间缀着的翠玉在阳光下有些刺眼,衣摆随风摇曳,发出猎猎响声,男人立在风中,挺阔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言谈举止也与传说中相符,雍容尔雅,器宇轩昂。
武当掌门迟疑了一阵,问:“你是无咎,那他是谁?”
无咎勾着唇角,并未作答。
众人满腹狐疑,面面相觑。
这时那神秘男子开口了:“宁靖侯,你且说说,今日我该是谁啊?”
王淮神色严肃,凛然道:“少侠既然拦着在下讨伐恶人,自然是恶人墓里的恶人。”
谁都不曾察觉他在那人面前自称是在下,而不是本候。
“倒是也不错。”子书珩手指轻轻抚过琴弦,漫不经心地说:“本王今日确实是要阻拦侯爷下墓。”
众人闻言神色骤变,却也不敢出声,只得战战兢兢地看向王淮,听从他的指示。
王淮静静地与之对峙。
子书珩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玉坠来回晃荡,他朝王淮眨眨眼,笑着说:“英雄迟暮,侯爷毕竟一把年纪了,老眼昏花也是情有可原,本王不怪你,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勾勾手指头,“来,走近点,看清楚本王是谁,再大声告诉在场的诸位!”
有人认出了那块玉佩:“那、那是……”
“是明心坠!”
“那他,他岂不是……”
“他是大凉大将军王!”
听到身旁的喧哗声,王淮面不改色:“哪里来的乡野莽夫,竟敢冒充大将军王,众将士听令!”
“嗨呀,就知道侯爷会这样讲。”子书珩没有给他下令的机会,强硬却不失礼貌地打断道,“不认本王这张天下无双的俊脸便罢了,竟连明心坠都不打算认了?呵呵,侯爷这是别有用心啊!”
王淮深知子书珩伶牙俐齿,继续与之耗下去定会中了这人的奸计,他握着落英枪的手猛然发力:“众将士听令!”
子书珩无奈地叹了口气,“侯爷啊,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本王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先看清本王,再决定要不要冒这个险吧。”
王淮瞳孔骤然一缩。
刚刚隔着一层薄雾他不曾发觉,子书珩身后竟立着无数骑兵。
他们个个手握策风刀,隐没在浩渺的雾里,黑漆漆乌压压的一片,无法望到尽头。
王淮不知到底来了多少铁骑,更不知他们是何时埋伏在此地,只知子书珩早已算到他会从这座岛屿发起进攻,他的战略早已被对方窥破!
身披重铠的骠骑将军吴顷骑在一匹栗色战马上,举高策风刀,厉声大喝:“大将军王在此,尔等谁敢造次!”
武林豪杰们登时慌了。
“策风刀,铁骑营,那是大凉铁骑!”
“大将军王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这、这难道……难道是朝廷内战?我们岂不是卷进内战里了?”
铁骑对车骑,他们这些不明真相的武林高手夹在中间,自是进退两难。
王淮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此刻仍是稳若泰山,沉声质问:“子书珩,你这是要造反吗?”
子书珩哈哈一笑,“侯爷终于肯认本王了?”
王淮冷哼一声,继续逼问:“王爷擅自调兵遣将姑且不提,讨伐恶人墓乃当今圣上的旨意,王爷可还是要阻拦?”
子书珩食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就着清朗的余音,他懒洋洋地说:“侯爷不仅老眼昏花,连脑子也不大好使了啊!想给本王安罪名,还得多动动脑子才行呐!”
王淮不动声色,微微仰着下颚,一副看你能耍什么花样的讥谑表情。
子书珩轻笑:“侯爷可还记得大凉第三十二条律例?”
王淮心头猛然一颤。
大凉第三十二条律例明确指出,擅闯皇家陵墓者,诛九族!
昭和二十五年,天昭帝在这一条律例里又加了一则说明:凡子书皇室、嫔妃入土安葬,不必迁陵,其所埋之地皆属皇陵。
没人知道这位叱咤风云的大帝当年为何会突发奇想,但这条律例确实成了王淮今日之举的漏洞。
子书珩也不等他开口,那双妖异多情的桃花眸倏地一闪,便有寒意迸射出来,他隐隐冷冷、字字铿锵地威胁道:“敬和皇太妃葬于此地,那这海底墓可就是皇家陵墓了,侯爷可要想仔细了,今天这墓,到底是攻,还是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