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闲适的时光仿佛溪水般静悄悄流淌,夏去秋来,小公主子书安安迎来了她的百岁宴。
前来长公主府道贺的宾客如云,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很多客人来了,都想仔细瞧一瞧这位传说中被观世音菩萨钦点的小福星,甚至摸上一摸,沾沾福气,奈何有义宁王和驸马爷这两员大将把守,大多数客人都被拦在了门外,只有几位年迈的长辈见到了小福星本星。
当然驸马爷恨不得谁都不要接近自己的女儿,但那始终不太礼貌,他忍着不快放那些人进来,自始至终都抱着女儿不肯撒手。
绝不会给其他人抱!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景象——
客人甲:“胖嘟嘟白嫩嫩的,煞是可爱呢,来来来,给老人家抱一抱……”
驸马爷:“她不仅胖,而且特别重,晚辈怕闪了您的腰!”
客人甲:“……”
客人乙:“驸马爷抱得姿势不对,这样孩子不舒服,老身带大了六七个孩子,你把小公主给老身,老身抱给你看!”
驸马爷:“您不懂,这是子书一脉独传的抱法儿,这么抱孩子才长得漂亮,您那六七个孩子有晚辈长得俊吗?”
客人乙:“……”
每当客人尴尬时,段忘容就会得体礼貌地引着客人离开,却丝毫不会责怪子书珩。
子书珩这么疼惜女儿,她哪里会觉得对方做的不妥,她只会乐此不疲——他宠着子书安安,她便宠着他,就是她能想到的人间最美好的事了。
百岁宴安排在中午举行,由义宁王段忘渊主持,子书珩坐在席间,以自己身体弱不得饮酒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敬酒,全程抱着子书安安。
席间一位大臣问:“小公主的名字不知是谁起的,朗朗上口,寓意甚佳,实在是妙啊!”
段忘渊一脸自豪:“当然是孤起的,取自‘安邦定国’的‘安’。”
“大王起的好!”
“好名字!寓意深刻!不愧是小福星!”
“我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名字!”
段忘容:“……”
子书珩哭笑不得。
代表南燕的林百岭也坐在席间,虽然姜炎琢和子书珩发生了点不愉快,可正因为生擒子书珩失败,才更是需要送上贺礼,一方面是致歉,另一方面也是表明要与义宁结交。
他派人呈上礼盒,彬彬有礼道:“我王祝小公主长命百岁!”
礼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把由上好蓝田玉打造成的长命锁,质地细腻,表面光滑圆润,泛着莹莹光泽,由镂刻着祥云图案的黄金镶边,于是就有人惊叹:
“好玉!”
“底料罕见,工艺也甚为精湛,不错不错!”
“南燕王有心了,有心了!”
子书珩对此并没有多大意外,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坐在上首的段忘渊虽面容和善,说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南燕与我义宁合作过多次,切莫因贪心而误入歧途啊!”
林百岭从容道:“大王所言极是。”
宴席结束已是傍晚,子书安安被奶妈抱走,管家把礼品单呈递上来,子书珩扫了一遍,他昨日就收到朱融的来信,庞夏王送了一份厚重的贺礼。
也就是说,神州大地其他三国,唯独大凉没有送贺礼过来。
子书珩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安安睡下后,夜里闲来无事,他坐在院子里,仰望着头顶的那一轮明月。
段忘容坐在他身边,轻声问:“我可以知道驸马爷在想什么吗?”
子书珩含笑看向她,牵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那秀巧的手指:“我人都是殿下的,殿下想知道什么我自是会坦白交代。”
因为是来见他,段忘容便把遮脸的轻纱去掉了,自从她生完孩子,脸上、身上密密麻麻的黑点便淡化了不少,御医解释说生孩子对女人而言也是排除毒素的一种方式,若是多生几个,段忘容的皮肤应该就会恢复到最初——前提是她没有因为衰老而亡。
段忘容是春满之体,每经历一次妊娠,都会加快衰老的速度,哪怕有良药相助,效果也无法维持太久,而子书珩如今有没有生育能力、能不能生出正常的孩子还是未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他们夫妻而言,生一个就是最好的选择。
子书珩一时情不知所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触感柔软、细腻、温暖,让他深深地为之着迷。
他说:“我在想,师父也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人来不了就罢了,连贺礼也不送一份!”
正当此时,一阵空灵悦耳的琴声从头顶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而后纷纷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身着大红喜服、面容美艳的女子从天而降。
“师父!”段忘容欣喜唤道。
李明殊收起宝琴玄鹤,满面春风、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想不想师父呀,徒儿们!”
段忘容“想”字还未来得及脱口而出,子书珩便已满脸嫌弃地道:“安安睡着了,你弹什么琴!”
“……”李明殊噎了下,吞吞吐吐解释,“就、就是因为她睡着了,所以才要弹琴把、把她唤醒陪、陪我玩儿啊!”
段忘容扶着李明殊坐下,瞪了子书珩一眼:“师父别理他,他刚刚还念叨你呢!”
李明殊没好气地说:“想来也绝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子书珩笑道:“许久未见,师父果然大有长进。”
突然被夸,李明殊有点沾沾自喜,忍不住奇道:“什么长进?”
子书珩依旧笑靥如花:“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李明殊脸上笑容一僵,旋即咬牙切齿:“你!你以为我舍不得揍你是吧?你给我等着!”
子书珩这时又说了:“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师父,我很开心!”
李明殊心中一软,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讨好我了?晚了!”
“师父好像没搞清楚状况呀。”子书珩眨着桃花眸,炫耀的神情十分之欠揍,“我可是当爹的人啦,您还见不见徒孙了?”
“你可闭嘴吧!”段忘容对他的父凭女贵嗤之以鼻,牵起李明殊的手,“走吧师父,我带你去见安安。”
李明殊一边走着,回头冲子书珩嚣张地吐了吐舌头。
子书珩没忍住,由衷地笑了起来。
无论遭遇什么挫折,他的师父依旧是那个本性纯真而内心热烈的李明殊。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真好。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而后举杯,对着明月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老师,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祝您早日功成身退。”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温润如和风细雨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为何要以茶代酒?你不是能喝酒了么?”
子书珩心跳蓦地漏掉一拍,整个人猛然怔住,茶盏径直从他手中滑落下去,却没有发出碎裂的响声。
这茶盏被一只瘦长白净的手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