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琢话音尚未落下,风雨晴三姐妹便再次不见了踪影。
呯!呯!呯……
王淮周身不断有黑雾骤起又消散,姜炎琢和子书祯冷静观战,皆是无法看清三月七日与他是如何过招的,只能听到金属碰撞发出激烈而迅疾的声响。
三月七日三姐妹身法极高,形如鬼魅,可以悄无声息地近身割喉,也可以远距离对准要害投掷匕首,然而王淮用的是长枪,身法本身也不低,配合默契的三人速度达到极限也无法近他的身。
“横扫千军!”
“轰——”的一声,身形健硕的宁靖侯脚底一旋,通体纯黑的落英枪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满圆,呼哧一下燃起了火红色的枪焰,风、雨、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竟能无视她们步步紧逼的攻击使出绝招,受到这一击的重创,三姐妹双手握住的、牙齿咬着的、以及身上暗藏的匕首噼里啪啦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她们三人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不能再退才停下,紧接着她们蹙起秀眉,嘴角纷纷溢出一丝血痕。
而这间客栈的屋顶也被这一枪掀起了一大块,金色阳光洒下来,映照着大将军刚正凛然的铜色面庞。
“吾主在此,尔等谁敢造次!”烧着火红枪焰的乌黑长枪被他双手握住,枪尖直指姜炎琢。
姜炎琢担心受到波及,早已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拍了拍手,笑道:“侯爷掀翻我四方军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一招啊,威力极大,我的风雨晴确实没办法与之抗衡,只是不知侯爷……还能再使出这一招吗?”
王淮肃凛的面容没有一丝改变,他早就发觉自己动作比之前慢了少许,这种感觉在使出横扫千军之后愈发明显,听到姜炎琢的这番话,他便清楚,自己定是不知何时中了毒。
“幻慈香。”姜炎琢摇着檀香扇,语调里染上了两分惋惜,“一味让人因四肢乏力而动作迟缓的迷香。当然它最可怕的是中毒越深,思维越是迟钝,从进来到现在,幻慈香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了侯爷的心脉,我猜侯爷应该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同样中了幻慈香的子书祯也出现了四肢乏力的情况,他原本以为姜炎琢有三月七日和姜承治保护王淮无法立刻将其杀死,但只要拖得久一点,等到大内高手们前来营救,姜炎琢同样必死无疑,而此刻——意识到姜炎琢的阴险狡诈的此刻,他终于发现局面已然渐渐失去掌控。
姜炎琢这时看向了他,悠然摇着檀香扇,略有挑衅地说:“南隶虽然是大凉的国土,不过我派几个人进来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陛下等不到您的大内高手啦!”
子书祯瞳孔骤然缩紧,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逆贼,吃本候一枪!”
王淮同样意识到此情此景速战速决的重要性,大喝一声便刺了出去。
呯!
乌黑尖锐的枪尖刺在姜承治的胸口,仿佛刺在了一块铜铁之上。
南燕姜氏一脉独传的金刚铸甲神功!
被姜炎琢操控的姜承治勾唇阴恻恻地一笑,趁着王淮出现短暂愕然的一瞬,当即抬手握住了枪身,而风雨晴姐妹的身影霎时间消失不见。
王淮正要将枪从周身散发着淡淡金芒的姜承治手中拔出,后背却倏然传来一阵刺痛——就在这短短一刹,风雨晴成功近了他的身,将六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后背。
“宁靖侯!”子书祯紧张又心痛地大呼。
喝!
落英枪上燃烧的火红枪焰霍然升腾,径直将王淮整个人包裹。
唰唰唰——
六把匕首被他径直用内力弹出,打着旋,如闪电般朝着风雨晴袭去,风雨晴来不及闪躲,从袖中掏出新的匕首格挡,却终是晚了一步。
脸色苍白的三人神色未变地将刺入身体的匕首拔出,再次躲到安全地带的姜炎琢却是皱眉嘶了一声,道:“哎呀,你们也太不小心啦!还好还好,都不是致命伤!”
呯呯呯呯!
王淮手握长枪,与身体变得刀枪不入的姜承治过起招来,只五个回合,姜承治就被他埋进了墙里,王淮手掌一挥,一张黑紫檀材质的桌子蓦地腾空飞起,砸向了姜承治露在外面的脑袋。
“简直太可怕了!”姜炎琢难以相信身中幻慈香的王淮竟能强大到此种地步,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感到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砍下他的头颅。
王淮疾步跃到子书祯身边,神色严肃:“陛下,快走!”
子书祯用力点了下头,两人正要逃离,姜炎琢却挡在了他们面前,他手中依然握着那把檀香扇,似乎连武器都没有,神色却格外泰然。
王淮当即出枪刺向他的面门,他略一侧身,抬臂格挡,发出“呯”的一声响。
呯呯呯——
王淮继续刺出长枪。
“虽然一直不受待见,但我体内好歹也流着姜氏的血脉。”姜炎琢轻松闪避,气定神闲地说,“侯爷,你伤我三月七日和王兄至此,差不多可以谢幕了,安心去吧!”
王淮的速度已经慢得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子书祯怒火中烧,挥拳与王淮一同对抗着姜炎琢。
然而幻慈香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几个来回后,王淮四肢酸痛,似乎已经拿不动落英枪了,但他还不能停,若是停下来,他的君主、他的女婿、他的儿子就会落入敌人手中,他的国家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局!
他还不能停!
“纳命来!”他歇斯底里地喊出这三字,运起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支撑着自己失控的身体,倾尽浑身之力掷出落英枪,这把乌黑的长枪裹挟着火红的焰,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了退到三丈之外的姜炎琢。
轰!
姜承治铜墙铁壁般的肩膀被落英枪径直刺穿,流出了粘稠而炙热的鲜血,落英枪贯穿而过,擦伤姜炎琢左臂,一连射穿两道墙壁才停下——早就料到王淮会破釜沉舟,姜炎琢趁其不备,操控姜承治脱困,十分及时地为自己挡下了这一枪。
与此同时,缓过神来的风雨晴三两下便将子书祯制服。
这个时候,王淮双目涣散,高大魁梧的身躯向后方栽倒下去。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好似唤他父亲。
他想站起来,想把自己的枪唤回来,想继续战下去,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宁靖侯!岳丈!父亲……父亲!”子书祯被风儿和雨儿合力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姜炎琢提刀向王淮走去,撕心裂肺地苦苦哀求,“你放过他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求你……不要杀了他,你可以废他武功,求你留他一命……那是我的父亲……是我无能……都是我的错……”
姜炎琢长刀已经搁在了王淮颈边,抬眸看了他一眼,深以为然道:“你说的对,是你无能,所以这位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你的大将,你的父亲,注定会,死、不、瞑、目!”
说完,他没有丝毫迟疑地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