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呸!小姐,那小白脸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看上我了啊?”吴顷冲客栈老板眨了眨眼以作回敬,凑到子书珩耳边小声说道。
“那不是挺好的么。”子书珩端着茶杯,吹了吹立在水面上的毛尖,悠悠然地喝了一口茶,“你那闷葫芦弟弟怕你讨不到媳妇儿,临别时还在私下里托我帮忙,看来此行不会让他失望了。”
吴顷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忽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笑意瞬间消失,眼里的悒郁像是要溢出来般。
他现在是男扮女装,被一个男人看中算是什么事儿?
得,王爷又在不着痕迹地挖苦他了!
吴顷赌气地道:“万一李明殊也没看中你,看中了我怎么办? ”
子书珩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如果我是你,说这句话之前,我会先照照镜子。”
吴顷幽怨地瞪着他,一口闷气堵在胸间,上不去,下不来。
无论是何年纪身处何处,小王爷的言语总是这般尖钻辛辣,吴顷本以为跟他一起长大,挨得骂多了,早就该习惯了,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小王爷似乎生来便具有发现他人弱点的能力,每次开口都能戳中他的痛处,让他无力反驳,只能委屈巴巴地受着。
他和弟弟吴刻本是晋王子书钧的家奴,若非五年前的紫极阁之乱,两人不可能跟在子书珩的身边,也不可能在翰朗一战成名。
虽然那场震惊整个神州大陆的造反晋王弑父成功,但羽林军赶来地及时,造反还是以失败告终,晋王夺走天昭帝的遗诏,连夜逃出了檀京城,至今下落不明。
身为家奴,吴顷和弟弟吴刻受到牵连,本应问罪斩首,是十四岁的子书珩冒着被划为晋王同党的风险,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才保住了他们俩的性命。顺理成章的,子书珩也就成了他们的第二个主子。
吴顷跟这个主子一起长大,却总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比如天昭帝驾崩那天,丞相大人连同不少股肱之臣准备奉他为帝,他却主动向那个比他大了七岁的侄子下跪俯首称臣,将皇位拱手让人;比如两个月前陛下让他去西北打仗,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条胜也不是败也不是的不归路,他本可以称病拒绝,结果却是欣然领了命;比如出征前,他向陛下要了点将的权力,满朝不乏经验丰富的武将,他竟只点了因罪奴之身原本永远也不得翻身的他们兄弟俩。
又比如……
让他这个壮汉男扮女装护送同样男扮女装的他来南溟……
翰朗一役大凉一万铁骑迎战庞夏十万大军,虽大获全胜,王爷却不慎中了天下第一奇毒迷仙引,随着毒性的发作,他会逐渐丧失身体的控制权,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被他人控制,想死都死不成。
世上只有十二品叶人参花才能解此毒,而这十二品叶人参花百年才开一朵,目前唯一的一朵正在岑雪风手里。
岑雪风乃何许人也?
——西域毒帝唯一的入室弟子,恶人墓九大恶人之一,江湖人称:守尸鬼医。
自从岑雪风躲进南溟的海底墓中,便再也没有出来过,王爷无法,只能进去找他。
只是这恶人墓建在南溟海底,机关重重,不依靠墓里的人,潜进去的可能几乎为零,就算运气好,侥幸躲过所有机关顺利进入,也会被九大恶人抓住折磨致死。幸而李明殊每个月都会来这里挑一位徒弟带入墓中,只要被她选中即可顺利入墓,这无疑是最安全的方法,奈何她只看得上美女弟子,为了被她挑中,王爷也只能扮成美丽的女子了。
吴顷不再理会那凉薄无情的王爷,开始环顾四周,观察了一圈,他颇为放心地吁出一口气,他家王爷是整间客栈的女子里露的最多……咳,最美丽动人的,想必一定会被李明殊选中了。
这时,门外又进来两个女子。
走在前面的那个披着一件红色披风,走起路来都仿佛带风,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不可否认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不过距离他家王爷还是差了一些。
至于后面那个……
“糟糕!她比你俊!”看到她的那一霎,吴顷情不自禁地骂道。
子书珩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是。”吴顷颔首,但他还是隐隐觉得,这个女子会坏他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