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芊芊趴在陈汶颈窝，靠着耳朵，轻轻诉说自己的过往，想要师弟记住自己，不要忘了曾经有过爱他的师姐。泪水浸湿花白的头发，冯芊芊知道师弟的生命剩下不多，神识进入师弟的识海，一片惨澹的光景，若不是识障的险峰还在，这里已经萎缩成一团。

念出师祖传授的口诀，冯芊芊的识海先是翻腾，接着生命的力量向师弟源源涌去，自己和师弟此时成了一人。

陈汶的识海之内，有雷声由远而近传来。一声声巨响震撼整个识海，拨开阴霾，明澈的光线从空中射进，照在冯芊芊的神识化身上。化身的肚子逐渐变大，彷佛在短短的几息之内完成了十月怀胎的过程。

冯芊芊温柔抚摸凸起的腹部，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师弟，从此以后和自己再也不分彼此。

来前师祖说过，师弟的命只能用自己的命来换，没人能逃脱造化的掌控。冯芊芊以神识媒，用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一起换回师弟的生命。

冯芊芊化身变的虚幻，深深看一眼自己的腹部，隐约显现出胎儿的形状。双手结印，念出最后的口诀，化身破碎纷纷散入破败萎缩的识海，只留下成型的婴儿留在虚空当中。

脐带如绳索般舞动，继续从虚空中吸收生命的养分。

冯芊芊的识海最先被吸收，肉身也在慢慢变的虚弱，皮肤、肌肉、骨头、内脏，从外而内一点点的缩小，直至全部融进陈汶的身体里。

识海当中，冯芊芊神识化身破碎散落，滋润陈汶的识海，将这里变成一个新的孕育场所，帮助陈汶重新孕育神识化身。随着冯芊芊肉身的缩小，融合进陈汶身体，在陈汶神识胎儿旁边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球。看不清光球里面的情况，它如同卫星一样围绕神识胎儿快速环绕飞行。

冯芊芊神识破碎的时间很短，但肉身被吸收的时间耗费非常多的时间。冯芊芊牺牲自己，让自己肉身、灵魂成为陈汶重获新生的养分，自己只剩下小小光球，记录自己曾经的存在。

月章并不清楚一个人的离去和一个人的到来。两个人之间的交错，自己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转换。大师姐，王语嫣要的是陈汶的识海，那里有绝高的天赋和先天的遗留，是她急速提高修为的手段，是报仇的希望。三师姐，冯芊芊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献出生命，用肉身、灵魂换回陈汶的识海，让自己的爱人重新踏入完全的先天识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自己，为了爱人，掠夺或是奉献，大家都作出自己的选择。

陈汶亦面临着抉择，是重新开始，还是留恋爱意。被生命精华滋润，陈汶的识海从破败不堪向着混沌转进，零散的识海碎片缓慢融化，升腾出雾气，在虚空里融合，不分彼此，围绕神识胎儿形成巨大的蛋壳。冯芊芊化成的光点以胎儿为中心穿梭，具有惊人的生命力量。

陈汶的神识胎儿对这个光点非常渴望，即使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也要伸出手主抓它。光点在混沌中穿梭，见到胎儿伸出的手，慢下速度，缓缓落进小小的手掌间。胎儿本能想要马上吸收光点的生命精华，可是另有一股意志从混沌中降临，阻止胎儿吸收。

胎儿是陈汶，意志也是陈汶。胎儿想吸收三师姐的精华遗留，肉身却要保存冯芊芊存在的最后痕迹。本能和爱恋的抉择，两者在胎儿小小的手上较量。

胎儿的手攥住、松开好几次，不能做出决定。生命精华的吸引力太大，是自己现在最缺乏的东西。可是，一丝丝爱恋的联系，肉身传达出宁愿自己死亡也不愿吸收生命精华的讯息。

既然是自己以死都要保护的东西，胎儿松开自己的手，让光点重新在混沌当中旋转飞行。

肉身放下担心，睁开眼睛，带着点点温柔，如行尸走肉般走出厨房的后门，消失在厨房后的树林当中。

王语嫣吸收完陈汶的识海，以献上自己为代价，引出冯千阳双修，在最激动的时刻将暗中准备的匕首插进自己禽兽师父的丹田。

“哼，你竟然背叛我。”冯千阳使出全部力气推开自己的大弟子，无法相信眼前的情况。

“呵呵呵，想不到你也要今天，当年你杀死我爹娘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付出代价吧。我每日每夜都想要杀你为父母报仇，终于等到今天。”王语嫣握住滴血的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不，你的父母不是我杀的！”冯千阳从震惊中缓过来，喘息说道。

“你不用骗我，我当时看见你出手，是你亲手杀的我爹娘，你休想骗我。”王语嫣大吼。

“不，那是你看错了，我作为云峰峰主，怎么不知道身边有人存在，怎么能让你看到我杀人，还带你回来。是有人用摄神术改变你的眼睛，偷偷给你加进了不存在的记忆。”冯千阳悄声蛊惑。

王语嫣听见冯千阳的话，有了一丝的失神，修炼过神识，明白在彼此功力天差地别的时候能做到偷天换日。

冯千阳抓准自己大弟子失神的瞬间，神识刺发动，刺入王语嫣的识海。

“啊！”王语嫣大叫一声，全身颤抖，识海像是被噼成两半，撕裂的剧痛弥漫全身。

“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我为什么要和你双修，还不是因为你吸收陈汶识海的先天气息。双修的时候，我已经偷偷吸取你骗来的东西，你的想法我也一清二楚。”冯千阳狠声说道。

“你，是你，肯定是你！”王语嫣盯着冯千阳，挤出自己的恨意。

“不错，是我，当时我深受重伤，一时不察让你看到。想不到啊，你竟然能瞒我到今天。可是，知道吗，你能活到今天，是因为你的眉眼太像芊芊的娘，我才忍住不杀你。如今，你要害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冯千阳不给对方积蓄力量的机会，捂住自己流血的下腹，神识如刀，再次斩入王语嫣的识海，让她失去意识。

“哈哈哈……一切都是我的！”

此日深夜，王语嫣的尸体被抛在云峰崖下，成为野兽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