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许多青山的秘闻，陈汶到是能理解师父师伯们的想法。一个门派的兴旺在于人，人多了自然能让门派发扬光大。短短一生，求的就是名和利，青山不富裕，无利可图，只剩下名之一项可以贪恋。没有传承，百年以后又有谁能知道这青山上曾有过辉煌呢。

师祖要的是一个顾道长生，不喜青山纷杂，和弟子们的想法不一样。但弟子们弄出来的东西他自己也不想插手，干脆不露面。

这样的矛盾难以解决，大家各占一处，一峰顶、一山腰，互不干扰。

陈汶觉得自己是刚入山的弟子，还没资格帮青山的峰主们考虑这个问题，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神识修炼好。《清静心经》已经读了很遍了，识海能感受到进步，可每次进步都不明显。

“师姐，你练的是什么，感觉修炼神识好难啊。”

“你已经算快的了，好多人从小就上山，还没你走的快。别急，慢慢来，神识修炼最为耗时，若是没有天材地宝的奇缘，只能靠着自己一遍一遍的修炼。”冯芊芊安慰师弟。

和外修不同，神识修炼讲究水墨功夫，而且每次进步的步伐小，而外修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让人修炼的干劲很足。

陈汶没办法，连三师姐都说要花时间，必然错不了。

“天材地宝啊，”听这个说法就知道不好得，“要是有什么宝贝能一次将神识开辟完成就好了。”

“有啊，每个人都遇到过。”冯芊芊笑着说。

“啥，都有，那是什么玩意，我有没有。”

“你也有啊，只看你能不能把握。”

“什么东西，师姐你快告诉我。”

“那就是你自己。”冯芊芊指着陈汶的鼻子说道。

“师姐，莫要消遣我。”

“真的，每个人被带到这个世界上，都会有识海，只是大小各异，天赋不同。每个人都是上天的恩赐，只要抓住好这走一遭的机会，总是有成就的。”

陈汶默不作声，和自己想的太不一样，有点失望。

“你还不能理解，当你明白自己才是最大的宝贝的时候，才能突破心中的障碍。”

冯芊芊说的话，很在理，但听起来和没用的大道理一样。像是明天要感谢今天努力的自己、每个人都是最大的奇迹等等，说起来好像很激励人心，可哪有什么用？每个人好不是像蚂蚁一样在土地上刨食。

陈汶在心里埋怨，自己听的戏文多了，说这话没啥意思。

冯芊芊知道陈汶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不过多解释。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过才能懂，所谓知行合一，知道之后能行出来才会有所得。

尽管不同意三师姐的说法，陈汶还是按部就班修炼。行走、吃饭、喝水、上茅房，一点时间都不错过。总感觉自己的修为太浅，在山下行走的危险太多。

寻找庞师兄还遥遥无期，陈汶还是要跟着三师姐到处走。下山有几个月了，城镇见过，也被追杀过，只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风餐露宿，陈汶的小脸慢慢变的粗粝，脚底的水泡挑了好几个，脚上的布鞋也换过一次。冯芊芊在山下几个月，外表变化不大，但人变的成熟许多，天真渐渐褪去，对山下的好奇慢慢减少，眼神里增加了几分对世间的失望。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上得来的道理总要在世间经历才能体会的深刻。修心也是如此，只待在山上静修，能找到的都是别人写在书上的二手见闻，远远不如自己亲身经历的精彩。

冯芊芊和陈汶在山下看过各种事情的时候，庞师兄也在家里的忧愁。

庞师兄回家探亲，一家团圆，爹年身体的康健，小妹已经嫁做人妇，生了两个孩子。家里就庞师兄一个男丁，一心上山拜师，爹娘拦不住，本以为学个三五年就能回来，想不到再见面已经是十几年后。为了能续接香火，爹娘已在家里给庞师兄物色好妻子，接入家中等待庞师兄回来。

这次回来，庞师兄知道家里给说了媳妇，心里千不甘万不愿，自己在山上还有心里人，怎么在这被拖下脚步。可是，老两口好不容盼来儿子，怎么再将自己的好大儿放走，娘亲以性命相逼，强迫庞师兄留下完婚，给庞家留下种子。

一家人为了这件事僵持不下，名义上的媳妇也哭的要死要活，说自己是没人要的破烂货。几个月下来，庞师兄心被缠的不行，见小媳妇收拾忙里忙外，也渐渐产生感情。

庞师兄不情愿，可也是正常男人，在爹娘逼迫下，和自己的媳妇冲动下完成了夫妻人伦。这下可好，自己回不去，见不了三师姐了。

庞师兄父母夜间听墙根，偷偷高兴，自家儿子说的倔强，还是挡不住暖被窝。庞师兄老爹第二日拍版，三天后办一场大礼，为老庞家挣面子，也为儿媳妇正名声。

冯芊芊的心里似有所感，盲目带着陈汶走，终于在一个村口找到了目的地。修心到一定程度，对心中挂念的事情总会有所指引。

冯芊芊的到来对某些人是意外，对某些人则是必然。

看到村口贴的红纸，红底黑字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是庞牛，多么质朴、多么形象的字眼，一看就知道和那个人的身形相似。冯芊芊来到不是为了破坏，自己对庞师弟的情感还没有超越到可以谈情爱的程度，只是第一个对自己表达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挂念。

冯芊芊当日不愿开门，拒绝庞师弟，就是因为自己觉得缺少了奋不顾身的冲动。尽管自己没有经历过山盟海誓，可内心仍就明晰自己的需要，只不过身体里似乎还有另一种力量让自己去做违反本心的事情。这是冯芊芊当时纠结的原因，弄不清到底身体里哪种驱动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

事后反思，尽管自己没有开门的冲动，但对待庞师弟缺了应有的礼数，何况对方是第一个对自己表达情意的人。冯芊芊怀着歉意，下山既是想为自己当时的行为道歉，也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

看到村口的红纸，冯芊芊觉得自己道歉已经无所谓，但心却没有想象中的坚定，有点酸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