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汶见柏亮愿意学才会把这些观点说出来,而柏亮确实有读书人的心气,有人为自己的师便真心感谢。对于这种的探讨,陈汶非常欢迎,可只顾着情绪输出却没有实际的意义和作为,自己都懒得理他们。
“还有什么事情吗?”陈汶冷漠的对夏正义说道。
“这……”夏正义很为难,后面的学子不满意,而自己已经看出来李元一确实是有能力的,再问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李兄学识渊博,是我小气了,”夏正义向陈汶抱拳表示歉意,然后转身朝后面的学子说道,“李元一在各门类上造诣较深,我个人佩服,此事就此作罢,可好。”
学子们沉默,武无第二、文无第一,不是谁都能像夏正义一样愿意虚心承认别人比自己强的。
“我辈读书是为了达济天下,若是我辈当中有鸿鹄者,乃是大家的大幸,望各位以此为机,分发图强。”夏正义接着劝道。
听到夏正义的说法,多数学子心有动摇,就要回去,今日见到能博览众学的人物,也算是开了眼界。
“各位,各位,我这个兄弟可是人中龙凤,只要他发威,此次官方考核必然是要夺魁的,不信大家可以考场上见识。”费炳见事情就要解决,突然跳出来给学子和李元一之间再倒上油,让火重新烧起来。
见费炳跳出来,说的也不是好话,陈汶这次决定不饶他,开口说道:“费炳,此次考试也祝你顺利啊。”
费炳没听出来陈汶口里的愤怒,仍不依不饶,大喊道:“天下学子多出于我们书院,但能比得上李元一的没几个。”
准备退走的人群又停下来,虽说一下就能明白这是有人在挑拨,可心里争胜的心思被挑起来,就由不得自己,毕竟能冷静分析的只是少数。
“不行,我就不信他能把各种学科都学透,比一比。”
“对,既然敢拿这么多书,就要接受所有人的挑战。”
“装学问是要付出代价的,必须要李元一付出代价。”
……
费炳把火拱起来,非常满意,让李元一成为所有学子的公敌,让他以后无法立于白鹿书院内。等他被赶出去,自己就可以随意拿捏他了。
怒气被点燃就无法熄灭,夏正义想要阻止众人,声音却被淹没,自己的威严完全失去了作用。此次被推出来主事,夏正义以为是自己露脸的一次机会,想不到没能调和好矛盾,反而成了别人的笑话。夏正义的品行、学识和威望在书院里都不算顶尖,重要的事情本轮不到他来主持,此次是因为事发突然,在场的人没有比得过他的,夏正义才会被推出来。这也从反面说明,此次前来的学子都不是白鹿书院顶级的任务,只能算是平庸分子。
陈汶觉得这样的挑战太过无聊,自己单方面输出内容,与自己无益处,他人还会不服,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呵呵呵,”陈汶轻蔑笑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想要挑战我,看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了不起。”
“圣人曾言,大音希声,你们可曾做到?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你们回去吧。”陈汶说的是众人皆知的内容,对追去自身得失的学子是最好的教训。
众人都能明白李元一说的什么,可群体的狂热岂能因着人的一句话结束,部分明白人被点醒后离去,而剩下的人还留在原地。
对于浪费自己时间的人,陈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们。只是自己是在书院里,而这些人罪不至死,陈汶只能关了房门,留下这群人在门外犬吠。
书院的规矩,个人书房未经主任允许,他人不得随意进入。陈汶关了房门,外面没人敢冒着风险推门质问,来的人不过是为了意气的凡俗而已。等人骂的累了,也没人送口水润润喉,人群也就散了。
费炳很乐意见到这种情况,李元一一旦成为公敌,自己再散出去些消息,他能待在书院的时间即将进入倒计时。
当天夜里,在有意人的推波助澜下,李元一的生平被扒的干干净净,顺带着连李元一进妓院的事情也被放出来。好好的学子名声,开始变坏起来。
陈汶对此有把握,却未在意,几句话能奈何的自己?无论什么都要有证据,凭着几句话就想毁了自己?太幼稚。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陈汶想的那样发展,流言传的越来越凶,从最初的瞎话已变成陈汶是个流连花丛迫害女子甚至专夺良家女子贞操的恶魔。不明真相的蠢货们被正义感激发,每日里组团到陈汶门前咒骂,还有人趁着夜黑,往陈汶的书房外墙上写字、泼漆。还有人气不过陈汶可以拥有这么流言里的女人,向教习举报陈汶违反书院条例,有生活作风问题。
书院里揭发告状需要证据,教习让告状的人拿出证据时,告状的学子才发现自己只是听说过,却没人任何人有确实的证据。被教习打发回来,学子不是反思自己受到流言的蒙蔽,而是怪李元一太狡猾,丑事做的滴水不漏,连把柄都抓不住。
被冤枉的陈汶第一天就知道谁在背后操作,可这种被群情围攻的感觉很特殊,有苦说不出、有冤伸不得,这种憋屈的情景真是太有趣了。要是真的李元一遇到这种景况,估计又要死一次吧。
书院的教习没有出面阻止抗议的学子,也不召陈汶去对峙,院长懒得管这些人。无论是陈汶,还是抗议的学子,要是不能坚持的自己的主张,到了官场里就是被人利用,就是死。在书院里斗一斗,总比去外面撞墙的好,撞墙是真的会撞死人的。
这场闹剧的高潮随着一个女子,严格来说是一个女孩的来到,达到了高潮。
大早,雾气尚未散去,一道倩影上山,敲响书院的门,说要寻找李元一,说自己拜师的。女子拜师在本地是极为少见的事情,门房以为女孩和其他慕名而来的大胆小姐一样,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劝说女孩下山。可是,女孩直接跪在门口,制定要见李元一。
门房无奈,李元一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自己这个看大门的都知道,女孩来找李元一不是把他往火坑里再添一把碳。门房先去教习处报告,不能把事情再闹大不是。
想不到的是,教习是个喜欢看热闹的,见有女孩来找陈汶,脑海立即闪出男人与女子结合后始乱终弃,女子肚子生下孩子,天天盼望男人回来,等到最后,女子病重,只能告诉女孩她的父亲在哪里,让女孩来投靠父亲。而这个父亲就是李元一,女孩就是传言中李元一在外的野种。
“好啊,真是一出好戏,要是写出来,我又能出名了。”教习脑补完画面,自顾自的走开,也没告诉门房要不要女孩进来。
门房无奈,教习都不管,自己操什么心。让女孩去找李元一,出了事又怪不到自己。门房将女孩放了进来,专门为她指了去李元一书房的道路。
女孩照着门房的指引,前往李元一的书房,在门口看见有人扛着妻子静坐,书房的外墙是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眼和黑漆,看上去怪瘆人的。确定这里就是大爷口里说的特殊地方,女孩放下自己随身的包裹,噗通一声跪在陈汶房门前。
静坐的学子们搞不懂出了什么状况,哪里来的小姑娘,怎么又跪在了陈汶房门前?难道……
这样的画面太容易让人往某方面联想,而且是故事极强的方面联想。学子们纷纷议论,感觉自己见证了一个学子的堕落,自己静坐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李元一的破口。议论完,见小姑娘跪着不动,学子们迅速行动,往自己家地方报告,找到李元一始乱终弃的证据。人都跪在了李元一门前,可不是那种千里寻父的戏码嘛。
陈汶被女孩子迅来的消息快速在书院里传播,短短半天的时间,书院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听到的人,心理各异,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夏正义听到了后为李元一担心,传闻散开的时候,自己就感觉到整件事的背后有黑手在推动,自己必须躲开这个坑。柏亮不太为李元一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李元一学问深厚,哪来的时间在外面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费炳听闻有人来跪李元一,暗呼大妙,这正是整垮李元一的最好机会。
陈汶在屋里不知道有人找来,自己闭了小小的关,经历被诬陷的事情,心有所感,静下心来提升自己。外面的女孩可不知道陈汶在里面干什么,只能跪在门外,等着当初馆阁里要收自己的公子开门见自己。
前来寻找陈汶的正是馆阁里的丫头,娟儿。跟着花迎出了馆阁,小姐回家探望却被嫌弃,家里人认为小姐败坏了门风,不让小姐进门。花迎深受打击,病情加重,每日里呕血,很快便咽了气。娟儿想要为小姐出气,却被叫住,小姐不愿为难家里。
花迎突然离世,娟儿伤心欲绝,强打精神为小姐办后事。此时,花迎家里人不知在哪里听说小姐手上有钱财,打着家人的名义来到,翻检小姐的遗物,将值钱的东西都拿走,留下可怜的花迎尸身。娟儿快要气死,可自己一个不成年的小女阻止不了这些强盗。幸亏花迎自己藏了积蓄,花钱为小姐办了丧事,去到官府告状,官家说这是家事,不归官府管辖。
娟儿孤零零一人,既不能为小姐讨回公道,也无处可去,想到了曾想收自己的公子,一路来到了书院找人。
陈汶在消除书院老鸨和花迎记忆的时候,并未对娟儿下手,陈汶看好这个蒙尘的女孩。娟儿在陈汶走后,曾提起来的公子,发现小姐不记得这件事,心中奇怪,便将公子记在了心里。那个公子走前,自己的耳边似乎听到一个名字,李元一。这个名字似乎刻在心底,挥之不去。直到在外的事情办完,娟儿无处可去,自己不愿会馆阁,好不容易被小姐带出来,获得新的人生,不能辜负了小姐。娟儿便跑到书院找李元一。结果会怎样,娟儿并不知道,但娟儿知道自从小姐死去,自己就成了浮萍,要是没有有人倚靠,终究会被波浪淹没。
娟儿并不知道自己的到了会给陈汶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学子们认为自己抓到了李元一的把柄,私下串联,写下状书,向院长申诉,要求驱逐李元一,要求书院切去这个毒瘤。状书的背后是以费炳为代表的小团体,他们推动事情的发展,然后自己隐没在黑暗,状书上看不到其中任何人的名字。
书院接到状书,不得不对李元一的问题作出回应。接受状书的教习,向院长报告,可院长的态度琢磨不明,让人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给出教习自行解决的指示。以前学院也发生过影响巨大的事情,都是由院长亲自出面,开教习联席会议,大家一起解决问题。可是,这次院长不愿出面,让教习自行解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教习搞不懂,只能按照书院的规定,将学生状书交到教习会议,有会议谈论是否展开调查。
在书院官方走流程的时候,陈汶的书房成了书院的观景地,每个书院学生都会抽出时间来看看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元一书房,还有跪在书房前的女孩。仅仅两天的时间,书院里的学子们都来一遍。有的是带着热闹来的,有的是被人硬来过来的。大家都没明白的是,李元一现在在干什么,怎么就能忍住不出来面对女孩。
娟儿无处可去,发了狠心一定要跟着李元一公子。即使跪到死也无所谓,自己这条命算什么呢,出去也是受人欺负到死。想起小姐家人的狠毒,不仅将小姐的积蓄一扫而光,他们中有人还想把自己绑回去。要不是自己以死相逼,贞洁将不保,更可怕的是未来会被他们欺负死却没有反抗的办法。
娟儿来的第二天,陈汶从闭关里醒来,第一时间发现娟儿在自己的房门外。这个小丫头还是和自己有缘,终归是来找自己了。当时看到娟儿,一时兴起给了她机会,本以为她会和花迎过下去,现在来找自己,看来花迎是凶多吉少。
房门自动打开,花迎听到声音,艰难起身,慢慢挪了进去。旁边坚持抗议的学子们终于见到了李元一有动作,可现实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没有女子认父亲的桥段,女孩只是静悄悄的进去了。等了一会,李元一又出来,后面跟着女孩,朝着书院内部而去。
抗议的人都懵了,事情已经搞大,抗议书也交上去了,要是事情的发展和大家想的不一样怎么办?李元一避而不见让大家产生了同一种想法,那就是他羞于面对自己的野种,可看现在的情形,女孩和李元一之间似乎并没有出现过分的关系啊。想到这里,在场的学子们感觉事情有点超出想象,而且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好的后果。
陈汶带着娟儿去教习处,想要收下娟儿还需要教习的批准。书院为了培养学子的独立,防止出现学子滥于肉身欢愉,不允许任何人带异性同住。来探望的异性必须住在书院的客房里,由于李元一的特殊,门房和教习都忘记这茬,让娟儿在书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
当陈汶找来时,书院教习正在开会研究陈汶的问题,由于学子呈上来状书,却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教习们都拿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陈汶前来,大家正好让陈汶在会议上直接面对这个问题。
陈汶带着娟儿在门外等待片刻,接着被带到会议当中。
“李元一,这是告你的状书,你有什么解释的?”教习面对学生有心理优势,说话不算客气。
陈汶扫了两眼状书,基本都是胡诌,大多是杜撰的内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陈汶开口让在座的教习一惊。
“上面都是假的,应该是写的人解释,而不是我。”陈汶接着说道。
教习们心又放下,书院出了个流连声色的学子,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你全都否认?”教习问道。
“是。”
“你带来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教习转而问道娟儿的事情。
“娟儿是我看中的一名女子,学生想要收她为徒。”
“女子,收她为徒?你莫不是说笑?”教习有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学生。
“是。”陈汶还是简短回答。
教习确认陈汶的想法,沉默片刻,说道:“你先出去。”
陈汶施礼出门。
收女子为徒,不是没有过先例,只是例子太少,在场的教习们都没怎么见过。听说其他书院出过类似的事情,还发生了一些争执,到底女子能不能入书院学习。后来,因为书院没有明令禁止女子入学,圣人也曾教育出女学生,当事书院便接收了女学。想不到现在这个问题出现在了白鹿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