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伯特接过佩剑，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把佩剑意味着什么，更不会知道这把佩剑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的，这把佩剑有着足够的锋利，也凝聚着米海尔的肯定。

米海尔就是这样的存在，抛开与眼前的贵族并无区别的伪装，米海尔是只会在古老的歌谣中才会出现的不愿被丑陋与卑劣束缚的游侠。

“孩子，以手中的剑直面你的敌人，哪怕你的敌人看似不可战胜，哪怕你的敌人是想把你开膛破肚的野猪，告诉我，你真的下定决心了，真的准备好了。”

来伯特单膝跪地，“米海尔大人，感谢您把这把剑借给我。”

“借？没错，还没到能拥有它的时候，你得证明自己。”

来伯特愣了一下，他的见识太少了，昨天还只是被村民利用的苦力，今天却要成为战士，现在的他还读不出米海尔的潜台词，“米海尔大人，我已下定决心，我会以您借给我的剑直面我的敌人。”

“为了什么呢？不必急于回答，等有答桉再告诉我。”

“我想这样做，我不站出来，就得有人接替我，如果非得有人死掉的话，还是我更合适。”

米海尔凝视来伯特，“别忘了你只是孩子，更别忘了你也许被利用了，你只是愚蠢的，没人感谢你。”

“我知道，”来伯特苦笑，“我大概从一开始就知道，”来伯特摇了摇头，“无需知道这些，能与米海尔大人还有拉斐尔相遇，就要感谢村民的照顾，我欠他们的，为了此次相遇，也得报答他们。”

“这就是你的决心吗？”米海尔拍了拍来伯特的肩头，“真是傻孩子，我喜欢傻孩子，那么好吧，也不想再唠叨，最后问你一句，你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吗？”

“死亡，我已做好准备。”

“我命令你活下去呢？”

“您不想我死？”来伯特笑了，“大多数人不在意我的生死，这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如果您命令我活着，”来伯特想到了那条欢畅的小河，“我大概就有了希望，虽然不知道希望到底是什么。”

“去吧，我的孩子，抱着必死的决心让自己活下来。”米海尔举起钱袋子，“我赌来伯特会赢，无论面对什么，来伯特不会失败。”

欢呼声响成一片。

“这些钱不是给来伯特的，而是给你们。”米海尔命卫幕又拿出多个钱袋子，“来伯特赢了，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村民大声呼喊来伯特的名字。

“孩子，这就是现实，现在不只我希望你活着，虽说出发点不同，他们也希望你活着，我的孩子，握紧属于你的剑，哪怕现在的你还无法灵活使用它。”

来伯特经受着从未有过的冲击，“哪怕死，我也要捍卫您赐予我的信任。”

“记住，没有必死的决心，生命会抛弃你。”

妮莉很是气恼，她的风头再次被米海尔盖过，“米海尔大人，您是想打赌吗，您是想向我们宣布，你选中的来伯特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他只是愚笨的熊，会赢得这场比试吗？”

“可爱的小公主，我从未想赢取什么，我只想为您的游戏加一捧柴，让有趣的火焰烧得更旺。”

“收起您的狡辩，知道吗，我有点儿讨厌您了，惹女孩子生气并不能证明您是有风度的。”

米海尔厚着脸皮冲妮莉单膝跪地，“我会为我们的小公主奉献出所拥有的一切，只为得到您的微笑，那就让比试开始吧，让我们欢呼起来，为我们的小公主，也为名为来伯特的勇士。”

妮莉压低声音，“米海尔大人，我知道您在盘算什么，比试既然开始了，只有我才会是最后赢家。”

“我的小公主，您有着年轻人的热血，那么好吧，我会让您铭记今晚的。”米海尔起身，“我也想知道来伯特是否具备资格。”

来伯特翻入围栏，野猪早就不耐烦了，见有人进了围栏，发出一声闷响撞了过来。

野猪的獠牙是最为致命的武器，它的每一次撞击对于来伯特来说都是危险的。

欢呼声、口哨声混成一片，来伯特有些头脑发热，来不及把佩剑从剑鞘中抽出来，只能在围栏里转圈圈。

来伯特没命地逃着。

欢呼变为嘘声。

妮莉夸张地笑着，“米海尔大人，您该感谢那头野猪，它帮您省下了不少开销，但我觉得村民会怨恨野猪，更会怨恨被您选中的勇士，他是叫来伯特吧，可惜了他的高大魁梧，毕竟只是卑贱的存在，又怎能跟真正的武士相比呢？”

正如妮莉所说，村民爆发出不满来，他们本想借米海尔的钱袋子弥补损失，妻女被欺侮，总得得到点儿什么才能平衡。

“来伯特不是被我选中的，他是被村民出卖的，现在的他是有些慌张，但我觉得还不至于。”米海尔的表情让妮莉很是气恼。

“哼，继续留着您的滑稽好了，您会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拉斐尔出队，直奔围栏。

“拉斐尔，你要干嘛，难不成还要帮那头笨熊吗？”妮莉气得跺脚，却没得到拉斐尔的回应。

“来伯特，”拉斐尔站在围栏之外，“无论输赢，无论生死，你得亮出你的剑，你现在是可耻的。”

来伯特勐然惊醒，“没错，我得亮出我的剑。”

野猪又撞了过来，来伯特往旁边一滚，佩剑在他怀里抱着，“我得亮出我的剑。”来伯特笨拙得可以，怕也是被吓破了胆，说什么也抽不出剑来，好几次差点儿把剑甩了出去。

“你在怕什么，以你的资质就算没有佩剑也能杀掉这头野猪，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拉斐尔很是气恼，“你要真觉得不行，我可以接替你。”

“我到底在怕什么？”来伯特耳边有着轰鸣，“我到底在怕着什么？”

“会是这头野猪吗，你怕被野猪开膛破肚吗，要真发生了，我们只会看着，看你如何被野猪吃掉，野猪或许会先从你的肠子开始。”

来伯特四下里张望，“我到底在怕什么？”

“是我们吗？”拉斐尔命中要害，“你还不习惯被我们注视？”

来伯特顺着拉斐尔的提醒，“我是怕你们，很怕很怕，我怕米海尔大人失望，也怕村民失望，还有来自那些人的嘲讽。”

“冷静下来，你是在为你自己而战，也是为你的生存权利而战，让自己冷静下来，亮出你的剑，杀掉想杀死你的野猪，活着才有资格胡思乱想，现在的你除了战斗，没什么值得你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