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经历的与塞西莉亚差不多,当她站于空荡荡的走廊却做出与塞西莉亚不同的选择。
雾是粘滞的,任何声响穿过浓浓的雾都会发生改变,莫妮卡听到大厅方向似有人呼喊,还有噼砍的声响,最吸引她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一扇扇打开的门。
莫妮卡对这幢大屋是熟悉的,她不只一次跟姐姐们在大屋里疯跑或玩捉迷藏,这里就像她的冒险之地,凭借想象力,大屋更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属性,大屋可以是地狱里的魔窟,也可以是原野或辽阔的海洋,无论把大屋想象成什么,哪怕是囚禁公主的城堡,都不会有恐惧,此刻不同,莫妮卡心跳加速。
“房间里躲着什么,不会是姐姐们,也不会是那六个傻瓜,他们不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知道了,那个幕后黑手终于按捺不住向我们发起进攻,姐姐们一定在与敌人战斗,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恐惧让莫妮卡变得兴奋,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成长为勇敢的战士,这也是莫妮卡与塞西莉亚最大的不同,时光带着所有人向前,直到抵达某个节点,无论谁都会为莫妮卡的成长感叹,莫妮卡是天生的战士,哪怕恐惧也不会退缩,只因她的身体里流着米海尔和玛莉亚的血。
莫妮卡深呼一口气,为鼓励自己拍了拍变得滚烫的脸蛋儿,要有谁看到此时的莫妮卡,一定会觉得莫妮卡极为可爱吧,小小的她有着小小的身躯无法盛装的,简直要溢出的倔强与勇敢,“莫妮卡,不能怕,这是伟大的冒险,无论面对何种敌人,我是莫妮卡.兰萨姆,”莫妮卡高举她的短剑,“为了挚爱的家人与同伴,冲啊!”
莫妮卡怪叫着冲进最近的房间,这间卧室是拉斐尔的,艾尔嘉迪丝四女纷纷表示就只有拉斐尔住得近才是安全的,剩下的那五个臭男人就是禽兽。
卧室变得不同了,哪怕有浓浓的雾气,莫妮卡还是看出这不是拉斐尔的卧室。
莫妮卡压根儿就不怕拉斐尔的严厉或唠叨,无论拉斐尔说什么,只要有空闲又没别的事可做,莫妮卡就会缠着拉斐尔,拉斐尔为此很感头痛,可不管讲出多少大道理,莫妮卡只当听不见,要么在拉斐尔的卧室翻箱倒柜,要么趴到拉斐尔的背上撒娇。
拉斐尔是最为无聊的存在,他的卧室里怎会藏着有趣,他的性格也不会存在有趣,莫妮卡却觉得这才是最大的有趣,拉斐尔是值得信任的,更是值得托付的,拉斐尔是莫妮卡极为尊敬又无比喜爱的哥哥。
“这里不是拉斐尔的卧室。”莫妮卡回头,身后还是那条熟悉的走廊,“我这是到哪儿了?可恶的魔法,你让我变得越发兴奋了,还有在心底里燃烧的恐惧,我是莫妮卡.兰萨姆,就算怕也不会逃!”莫妮卡以幼稚的方式激励自己,开始探索变得异常的卧室。
卧室里有着什么,叹息声变得越发清晰,有某种东西在孕育。
“谁在那里?”
卧室似向远处延伸,卧室不再是卧室。
莫妮卡缓缓向前,紧握短剑的手有些颤抖,“谁在那里,别装神弄鬼!”
叹息声变作哭声,低沉的绝望的哭声。
卧室的格局在变,陈设也在变。
空间发出撕裂声响,无限扩展的空间突然退了回来,就像被定格了的时间,空间终于有了固定形状,莫妮卡差点儿被空间释放的能量击倒。
砰地一声,卧室门关了。
莫妮卡感到窒息。
卧室的角落有人,正蜷缩着低声哭泣。
莫妮卡挥动手掌,雾散开了,就在将要合拢时,莫妮卡终于看到缩在角落的家伙,竟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莫妮卡就像从噩梦中惊醒,又像被扔入冷水,她认识这个女孩。
“姐姐,是你吗?”不知为什么,泪水涌了出来,莫妮卡擦掉泪水,“姐姐,是你吗?”
莫妮卡真怕面前的瑟瑟发抖的孩子也是雾,莫妮卡伸出手来,孩子变得清晰了,尤其她的那对儿可爱的狼耳。
莫妮卡触碰到了孩子,没错,她就是儿时的芙蕾雅,她穿着一件破旧的袍子,她的脸上、手臂上、脚踝上有着伤痕。
“姐姐,我是莫妮卡,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莫妮卡想要哭喊,但她强忍着,有多少次梦到此时的芙蕾雅,但都是模湖的,不真实的,但现在,儿时的芙蕾雅就在眼前。
芙蕾雅是坚强的、胡闹的、无所畏惧的,更是温柔的,这是莫妮卡了解的芙蕾雅,但现在,芙蕾雅正被恐惧折磨,发着抖躲在角落里。
“我的姐姐,我很抱歉未能与你一起承受这一切。“
芙蕾雅并不知道莫妮卡的存在,她的眼中有着近似麻木的呆滞。
“会没事的,艾布拉姆大人会来拯救你,父亲会拯救你,再然后是妈妈,再过几年我也会出生,我会陪着你,无论面对什么。”莫妮卡抱着芙蕾雅,“不要怕,会好的,是那种此时的你无法想象的好。”
莫妮卡再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雾消散了,这里不再是卧室,而是冰冷的囚室,芙蕾雅身边还躺着几个孩子,他们悄无声息,任凭伤口撕咬,任凭血液流淌,他们的眼中也有近似麻木的呆滞。
莫妮卡始终不理解芙蕾雅投注到艾布拉姆身上的情感,面对眼前的一切她开始试着了解了。
紧闭的门开了,芙蕾雅尽可能地躲进角落,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出现了,他们随手指着被绝望和恐惧吞噬的孩子,便有士兵把被选中的孩子拖了出去。
芙蕾雅很幸运,躲过一劫。
门关上了。
芙蕾雅轻声抽泣,既是为自己的好运气,也是为降临到同伴头上的厄运。
时间推移着,以无法相信的速度滚滚向前。
莫妮卡始终抱着芙蕾雅,她多希望芙蕾雅能感受到来自她的温暖,囚室里的孩子越来越少,他们被拖走就很难再活着回来。
芙蕾雅成为最后一个。
莫妮卡怕极了,就算未来已存在,莫妮卡还是为芙蕾雅的命运担忧,只剩芙蕾雅了,这道门开时,就只剩芙蕾雅了。
门还是开了。
门开了只是任谁都熟悉的小事,开门的一定是家人吧,或是同伴,门开时会有喜悦吧,或再平常不过的日常。
芙蕾雅的感受不同,每一次门开了就像被死神锁定,门还是开了,穿着白大褂的魔鬼冷笑着,士兵把芙蕾雅拖走。
芙蕾雅穿过莫妮卡,哪怕莫妮卡能紧拥芙蕾雅,对于芙蕾雅来说莫妮卡并不存在。
此时的芙蕾雅哪有未来可言,此时的芙蕾雅又拥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姐姐?”
芙蕾雅的神情是呆滞的,没有反抗,任凭士兵拖拽。
“放了姐姐,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