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屋子,沈兰君无奈道:“方才你为何要与他这般说。”
“他正在气头上,自然没有理智,况且他还是个孩子。”
裴簌雪侧首,语气微怒:“就是因为他的莽撞,所以才导致了今日这个后果。”
“孩子?本王十二岁时便已经上战场,生死之间何来的机会让你意气行事?!”
裴簌雪的话让沈兰君哑口无言,任何人都没有经历过裴簌雪的辛苦,也自然没有资格置喙。
他也是如此。
雁北王少时便跟着镇国候上战场,十七岁便已经在北蛮数万军马中杀出重围,战场人生死难测,意气行事之人早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沈兰君无话可说,回头看了眼屋子:“他会想明白的。”
“最好如此,不然也不必留在本王身边。”裴簌雪丢下一句话,离开了院子。
前脚刚出去,皇宫便派人送了请柬来。
“雁北王,近日正是冬猎的好时候,吾王两日后便于栖梧山狩猎,特请您前往。”
裴簌雪瞧着请柬,应了一声,让太监回去复命,届时她自会赴席。
隐月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西南王是个和事老,今日的事情应该早早传入宫中了,他想要借冬猎,缓和一下气氛,同时也卖个人情与我们。”
“原来如此。”隐月恍然大悟。
不过雁北与月阳的恩怨,无论如何都是难消的。
裴簌雪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一番萧云泽。
冬猎都是各凭本事,若是技不如人受伤就怪不得其他,只能怪自己无能。
下午,裴簌雪并未去看顾川,倒是沈兰君一直放心不下照顾着。
而太子殿下登门到访,的确也让她有些想不到。
“不知雁北王对景行到底是何态度?”
裴簌雪只觉莫名其妙:“太子这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如何?这话听着本王觉得爽快。”
太子倒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只是有些不喜道:“景行从未如此行事奇怪过,自从雁北王来了蜀地之后,他便如同变了个人般。”
“所以,太子是担心自己手上最得力的人跑了?那你找本王干什么,应该去找慕景行。”
太子有些无语,先前他还十分欣赏裴簌雪此人,身为女子可护一国百姓,且相貌也倾城倾国,却不想性子是这般蛮横的。
“雁北王还请稍安勿躁,在下今日来,是想找雁北王半个忙。”太子说完这句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裴簌雪挑眉:“哦?帮忙?”
.......
慕府,作为太子的幕僚,慕景行是唯一一个能在西南皇宫坐在上座,也是唯一有自己府邸的幕僚。
裴簌雪站在门口,手上亲自提着点心,面色冷淡。
侍卫瞧见是雁北王,立马让人进府,管家也不敢怠慢:“雁北王能来慕府,是慕府的荣幸。”
裴簌雪不想听这些客套话,直接问道:“慕公子在何处,本王来看看他。”
“听说他感了风寒?”
管家闻言叹道:“的确如此,我家公子冬日是极畏寒的,即使是蜀地,他也与别人不同,总是穿着厚氅。”
“是吗?本王为何鲜少见他穿?”
管家也被问住了,觉得颇为奇怪,不知该如何回答。
“或许您所在之时,王爷并未穿吧。”
裴簌雪不知为何,下意识竟然找到府上各处的位置,这里的布置就与宸王府别无二般。
“你们府上的格局,是谁布置的?”裴簌雪故意问道。
管家有些不知所措,雁北王竟然会关注这些。
他正欲回答,不远处的湖心亭,一玄衣男子站在亭中,穿着厚厚的毛氅。
蜀地有大山包围,将冬日的寒风都隔绝在外,生活在此处,再冷的日子也只需要穿稍厚一些的棉衣便可御寒,而穿毛氅者的确不多。
裴簌雪驻足瞧他,静静打量着慕景行。
一旁的管家提醒道:“雁北王,我家公子在湖心亭。”
“本王看见了,你不必送。”裴簌雪兀自提着食盒过去,入了亭子在他对面坐下。
亭中湖风不小,裴簌雪撑着下巴瞧他。
带着面具的慕景行,只能让人看见他的嘴巴和眼睛。
眼神一如既往,清冷幽沉,而唇色的确比先前要苍白一些。
“你身子既然不好,那日便不应该跳下湖中来,这是本王派人熬制的药,你趁热喝吧。”
说完,慕景行打开食盒,一饮而尽。
裴簌雪愣了愣,本以为他会推辞,却不想竟然如此利落。
太子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是不想喝药的慕景行吗?
“喝了本王的药,你我便两不相欠了。”裴簌雪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是忘了,还欠在下两次救命之恩。”
裴簌雪脚步微顿,慢慢回头,脸上带着一点嫌弃:“你一男子,为何如此斤斤计较?”
“救命之恩,可不得斤斤计较?”
“你说得对。”裴簌雪嘴角抽了抽,不想和他争口舌之利。
“既然来了,便就在府上用了晚膳吧。”慕景行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裴簌雪沉默片刻,起身道:“好。”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没有拒绝,鬼使神差地便答应了慕景行。
或许是不想欠他人情罢了。
裴簌雪跟在他身边,君子兰混着药香隐隐传来,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似回到了当年在宸王府的日子一般。
她侧首看他:“你身子又什么问题?为何冬日不能受寒?”
“谁与你说的?”慕景行语气比方才冷了些。
“不愿说便罢了,本王并非好奇多事之人。”
慕景行也不多言语,两人进了主院屋子,屋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晚膳。
管家准备好一切之后,便带着其余人一同离开,临了关了屋门。
屋内燃烧着上好的银骨炭,整个屋子暖的仿佛三春一般。
“这银骨炭难得,没想到蜀地富庶到一幕僚也能如此随意使用。”裴簌雪说话间,慕景行已经为她斟了一杯酒。
“在下乃是太子幕僚,比一般幕僚不同,再者以本公子贤能,何不能用银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