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蜀地,剑关和赤峰为天然屏障,江河一泻千里冲出一塞上平原。
作为天下最富庶三地之一的西南蜀地,本属月阳管辖。
自先皇薨逝,雁北自立为王,蜀地便也与月阳划清了关系,自立为国。
一个雁北便已经让萧云泽头疼,他自然腾不出功夫去管西南王。
再者西南在先帝在时,除了年年上贡一些蜀地风物外,同自立为国并无差别。
如今西南王六十寿宴,在如此诡谲的形势下,竟然宴请天下。
除避世的四国以外,九州之内南疆燕北月阳北蛮皆都派了人前来贺寿。
半月之内,蜀地边关打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雁北,裴簌雪起了大早,疏影服侍王妃换好衣裳,端了早膳进来。
“王妃,今日的早膳准备了您喜欢的莲子粥。”疏影笑着将碗放到王妃跟前。
裴簌雪愣了愣,面色如常端起粥喝完便起身吩咐道:“疏影,本妃今日启程前去西南,你留在雁北,好生照顾我阿父。”
“是,王妃。”
疏影自知西南此行并不会那么顺利,还是隐月跟在王妃身边服侍的好。
话音刚落,隐月便提剑进来:“王妃,沈副将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走吧。”两人阔步离开裴簌雪,马车已经停在了裴府门口。
裴衷和沈老将军为几人送信:“此行定要安然回来。”
裴簌雪笑道:“放心吧阿爹,雪儿会平安回来的。”
马车慢慢驶离出雁北,一行人从阴山南下蜀地。
雁北同蜀地交接,并不算太远,只需一日半的车程便可抵达。
裴簌雪同沈兰君隐月三人同乘一辆马车,车内宽阔,可供四五人坐乘。
裴簌雪闭眼小憩,沈兰君无事瞧着她,心中不免郁郁。
这两年来,他亲眼看着簌雪一步一步将雁北治理得国富兵强,可是却并未见她真正笑过。
每年年关时节,她同大家会儿吃完饭便也早早下去休息。
六百多个日夜,她日日勤勉,不醉酒,不贪乐,甚至亲自领兵上战场。
九州之内,无人不知雁北王的名号,也无人不知冷面战神裴簌雪。
马车忽得颠簸一下,裴簌雪身子晃得前倾,沈兰君伸手扶住她,不小心牵扯她尚未痊愈的伤口。
听闻她小声吃痛,沈兰君立马担心道:“无事吧?对不住。”
裴簌徐虚抬手示意无事,沈兰君却执意要查看:“我看看你伤口。”
隐月抬眸看了眼沈兰君:“沈少爷,王妃的伤口在肩甲处,男女有别,只怕不方便。”
“您若是实在担心,不若停车,在下帮您替王妃看看?”
沈兰君立马收回手,他与裴簌雪本就是一同长大,原本是不在乎这些。
但是隐月说完,裴簌雪却并无否定的意思,他心里便只知晓,就算萧璟砚不在了,这辈子雪儿也不会再嫁他人。
“好,先停车,你看看雁北王的伤口。”
雁北王,将两人的关系拉到了君臣之间。
裴簌雪却道:“不必了,小伤而已,并无大碍,继续赶路吧。”
三人无言,马车内忽得寂静下来。
裴簌雪继续闭眼小憩,顾川听到车内的话,将车驾得更加稳当了些。
日落月升,冬日的夜色来得比往常更快些。
车内的光线已经暗淡,裴簌雪合上兵书,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快要过阴山了,越过阴山,再往南五十里便是西南蜀地。”
隐月点了一盏烛灯:“王妃可饿了,我以前行走江湖时,曾走过此路,要是没记错,前方应当有家客栈歇脚。”
顾川的声音也从马车外传进来:“雁北王,雪越下越大,咱们还是先找一家客栈歇脚,明日再赶路吧,要不然冻死在路上可不值当。”
隐月心中扶额,这两年来,顾川嘴上要找王妃报仇的话是越来越少的,可是依旧还像个孩子一般心急气躁。
“既然大家都想歇脚,待看到客栈,便先歇下。”
马车往前行驶,顾川抵不住这夜里的寒路,穿着大氅直哈冷气,他远远望着前方露出模样的客栈,话语都兴奋了几分。
“前面有客栈!”
隐月掀开车帘探出头一看:“正是那家,这掌柜的与我还有些交情。”
“届时咱们还能找条更快的路去西南。”
沈兰君只是看着裴簌雪,道出了心中的不解:“雁王,副将前去西南贺寿便可,为何您也要去?”
裴簌雪抬头,笑道:“萧云泽去得,本王为何去不得?”
她此行,便是要搅合萧云泽的好算盘。
“雁王是说,萧云泽想要拉拢西南王?”
裴簌雪噙着冷冷的笑意:“本王,自不会让他得逞。”
忽然间,顾川停住马车,裴簌雪往外看去:“还未到客栈,为何停下?”
“不对劲。”裴簌雪听闻此话,也察觉出了不对,空气的冷气中,裹挟这血腥气。
习武之人对此味道自然十分敏感,四人皆提起警惕。
顾川率先将马车停在一树林隐蔽之处,随后跳下马:“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也去!”隐月下了马车随同顾川一起。
裴簌雪坐在车内,掀开了兵书,好似马车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随行的将士也都就地歇息。
另外一边,顾川同隐月站在客栈门口,血味愈发浓郁,这雪夜客栈门口本应点灯,但此时大门却紧闭着。
客栈内无丝毫烛火。
隐月与这客栈掌柜相识,心下忽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上前两步,顾川拉住她:“小心。”
“无事。”隐月拂开他的手,缓缓推开客栈的大门。
满地的尸体让两人顿时面色大变。
隐月看着地上熟悉的小厮和掌柜,上去将人扶起,发现掌柜竟还有一丝气息。
“此地血味浓郁,地上的血尚是温热的,看来那群蛮人下手没多长时间。”
隐月喝道:“来搭把手!”
两人一同将胖掌柜抬进屋内,满地的狼藉中,隐月替那展柜上了药:“贾掌柜?”
“贾掌柜?”
胖男子用力张开眼,瞧着隐月颇又惊又喜,却十分悲痛道:“姑娘,你来了,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