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星辰下,隐月踏上城楼:“隐月参见王妃。”
裴簌雪将人扶起来,眼中带着希冀:“如何了?”
而对面的人却皱眉摇了摇头,裴簌雪嘴角的笑忽而有些苦涩,她慢慢松开隐月:“我早应该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若是他一路面,且在月阳的地界,萧云泽怎么会不出手。”
一个月前,隐月在江湖中的线人传消息说在江南发现一男人,此人与萧璟砚长得极像,一听到这个消息,她便立马派隐月南下苏州去寻人。
这一月中,她在担心和期待中辗转难寐,明明知道已经找了两年无果,怎么会突然就有了消息。
可及时如此,她还是想要去试一试。
“这一路艰险,你辛苦了。”裴簌雪看着隐月,打量着她稍显疲瘦的脸。
隐月摇头,她虽也无奈,却明白王妃心中的苦痛。
她活了这么多年,就连当除满门被害的执念都已经放下,而王妃依旧守着一人。
及时萧璟砚的尸骨已经埋了两年,墓碑在皇陵的风霜中十分斑驳,她依旧认为萧璟砚还活着。
隐月不忍心再想,笑着转身:“如今的雁北,真是丝毫不输江南。”
“此去江南,也是如此景象。”
裴簌雪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真心的笑意:“百姓安居乐业,乃是雁北军和裴家的使命。”
“没想到时间一晃,便已是两年。”
风从两人鬓边呼啸而过,隐月微微眯眼:“这风真大。”
“王妃,咱们回府吧。”
“好。”裴簌雪应了一声,却并未动。
隐月回头,“王妃?”
裴簌雪眼眶微红,她笑着道:“隐月,或许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璟砚,真的死了,对吗?”
隐月此去月阳,不仅去了江南,更是潜入了萧氏皇陵,但她却并未将看见的东西告诉裴簌雪。
她本以为自己不说,王妃并不会问。
谁知......
“王妃,皇陵中,供奉了宸王的排位,确有宸王殿下的墓碑。”
裴簌雪踉跄两步,萧氏皇陵中,只能埋葬萧家人,且萧氏人身死去之后,仵作都会再三确认并无调换尸首的情况才会下葬建碑。
隐月阔步上前扶住她,“王妃,节哀。”
裴簌雪站稳,慢慢拂开隐月的手:“日子还需向前看。”
“如今月阳休养生息,雁北也需休养待战,下一次,本王定要取萧云泽项上人头!”裴簌雪一字一句,就连呜咽的北风也无她话语凄冷。
裴府。
“人呢?你们雁北王呢?”
男子一脸愤愤质问着屋内的侍卫和丫鬟,疏影有些无奈:“沈神医,王妃她去城楼了。”
“去城楼干嘛,她现在那破身子能去哪儿,一天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是吗?!”沈沛白抱着药箱,一脸反恨铁不成钢。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他帮人包扎完伤口,第二日便不见了人影。
不是去军营,便是去城楼。
“这雁北,一日没有裴簌雪,也照样不会出事。”沈沛白的声音颇大,沈君兰双手环胸靠在柱子旁瞧着这郎中骂街。
隐月轻咳一声,众人闻声望来,沈沛白一张脸铁青。
裴簌雪轻笑一声:“沈神医来了。”
这么多人在场,沈沛白自然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你这伤口才清创没多久,受不了寒,你还......”沈沛白叹气一声:“罢了罢了,雁北王请随我进屋吧。”
裴簌雪回头看了一眼隐月,示意她让众人都退下去,隐月便扬手道:“大家都各干各的的去吧,以后这郎中来了不必管他。”
沈沛白一听这话,立马回头,瞪着隐月却不敢说话,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裴簌雪失笑,“沈神医,给本王瞧伤疤。”
“来了。”沈沛白进屋,转身关门还不忘瞪了隐月一眼。
门外沈兰君无奈摇摇头:“这郎中一天天跟着老妈子一样,你倒是能制住他。”
“那是自然,吃了我几拳,可不得长些记性?”隐月摆摆手,兀自带着疏影回了院子。
屋内,裴簌雪脱下狐裘,扯下衣裳露出后肩。
纱布上,沁出一大片暗红色的血。
沈沛白的脸顿时沉了下去,裴簌雪轻咳一声:“沈神医......”
“雁北王莫说话”沈沛白打断她,凝神替她揭开纱布,重新处理伤口。
原先清完创的伤口边缘又腐烂的几分,沈沛白沉声道:“这箭上的毒还真是厉害。”
裴簌雪没有再多言,屋内安静的出奇,她的思绪也慢慢飘飞,直到猝火的刀片落在皮肉伤,她才疼地回过神,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沈沛白的话不像是关系,倒是故意挑衅。
裴簌雪一时也来了气:“你这郎中,下手且不能轻些?!”
这两年来,裴簌雪时常到沈沛白这儿看伤,两人尝尝拌嘴竟也成了难得的好友。
沈沛白此人心直口快,虽然有时说话时难听了些,却句句在理。
裴簌雪倒也喜欢与这样直爽之人来往,再者沈沛白于她也有救命之恩,两人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所以裴府的侍卫和丫鬟都沈沛白都颇为敬重,对两人拌嘴之景也见怪不怪。
“下手轻些?我要是正常些下手,你只怕要疼晕过去。”
裴簌血冷笑:“本王可曾痛晕过去过?”
沈沛白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萧璟砚怎么看上你的。”
此话一出,屋内是良久的静默。
沈沛白自知说错话,便不再开口,仔细替她上药。
“对不住。”沈沛白叹声道。
裴簌雪穿好衣裳:“无事,今日隐月回来,便是告诉我皇陵之中,已经设了璟砚的墓碑。”
沈沛白瞳孔威震,眼底也有几分伤感:“节哀。”
“节哀,你们已经说了两年了。”裴簌雪苦笑:“也只有我,一直放不下,还活在过去。”
沈沛白瞧着裴簌雪,心下也不由得难受起来,她如今与萧璟砚是愈发像了。
“宸王离世之后,你便活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