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没有回来,奴婢听说是要留在逍遥王府过上几日。”
丫鬟是卖了死契进来的,大小姐脾气不好,前边零零碎碎死了几个贴身丫头了。
她一言一行都带着谨慎。
满娇把筷子一丢,“没回来?我在她头上写字这事,你跟我娘说了吗。”
丫鬟摇头,“回小姐,奴婢没说。”
满娇的娇纵,论起来和柳如月有过之而无不及,柳如月饿了岳珊两天之后,她不敢说姨娘二字。
可满娇的手段,却让岳珊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
满娇是柳如月的女儿,自然而然,岳珊最后说的是那个柳字。
这事满唐不知道,原身也不知道。
满娇没了胃口,扭身站起来,“烦死了,不想吃了,撤下去吧。”
丫鬟应了一声,这就要出门找人收拾,满娇抬眼看她一眼,“既然没说,以后也就不要说了,左右不过是个贱女人,我有爹护着,逍遥王也不敢真正把我怎么着。”
“这事只有你知道,若是我在旁人嘴里听见,你该知道你的下场。”
小丫鬟急忙跪地表忠心,“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逍遥王府。
满唐哄着岳珊睡下,秦扶言特意拨了两个婆子过来,夜里的烛火未灭,整个屋子透着晕黄。
满唐倒了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气喝干净,岳珊没有安全感,但好在满唐说什么她都听。
秦扶言去书房处理事情。
阿清伺候着满唐洗漱,一整天的精神紧绷下来,满唐也觉着疲累不堪。
下午说要掌握证据,秦扶言二话不说,立刻招来一个叫林水的黑衣人,让满唐之后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林水就行。
满打满算。
满唐和秦扶言认识三天。
就算两个人成了亲,秦扶言也太相信自己了。
满唐总觉着这其中有点违和,但她现在确实势单力薄,有人帮忙能好很多。
靠着记忆里的几个剧情点。
满唐强撑着困意写了两张纸交给林水,这人隐于夜色里。
阿清挑暗灯芯,一转身,满唐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替小姑娘盖好被子,转身关了房门。
月色冰凉。
阿清朝着书房走过去,“主上。”
秦扶言坐在铺着狐裘的椅子上,面前的案几摞了两层密信,“王妃睡了?”
“是。”阿清单膝跪地,浑身的气质杀伐果断,同白天在满唐面前毫不相同。
她表面上秦扶言拨的丫鬟,实则是杀手阁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秦扶言把她派过去,开始只是为了监视这个满家嫁过来的嫡女。
倒是满唐和传闻不同,阿清汇报之后,总会替小姑娘说上几句好话。
她以为秦扶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一来是自己讨喜,二来也有阿清的功劳。
秦扶言放下手里的信件,指骨敲着膝盖,“太傅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细细碎碎的星光铺成一条长河。
书房内的灯火亮到很晚。
满唐在柔软的床铺里做了个香香甜甜的梦,梦里秦扶言带着笑意,温柔的摸她的头,让她别怕,他会永远陪着自己。
或许有好梦加持。
满唐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大明。
岳珊坐在床尾,手上举了个芝麻饼,一边看着满唐睡觉,一边吃东西。
闺女醒了,她咧着嘴角,“唐唐。”
“阿娘。”
阿清听着声音进来,“王妃,夫人早上起来就要找您,奴婢怕影响您休息,就带到这里了。”
满唐点点头,“谢谢。”
早上吃过早点。
满唐带着岳珊到水池旁的凉亭歇息,这里风景秀丽,花丛间还有蝴蝶飞舞。
阿清奉命去医馆找大夫。
岳珊这两日过的十分开心,满唐给她端来牛奶,“阿娘喜欢逍遥王府吗。”
岳珊听不懂王府是什么,满唐指着面前,“就是这里,阿娘喜欢这里吗,我们不回满家了好不好。”
“你若是不喜欢,我在外边给你给个找个小宅子,里边种上阿娘喜欢的蔬菜,到天色傍晚的时候,阿娘就坐在院子里看云,还能出去玩,京城外有山有水,我会一直陪着阿娘,好不好。”
岳珊的眼眶有些红,“好,有乖女,阿娘喜欢唐唐。”
她可能不知道满唐说的那些有多美,但是她听懂了那句一直陪着阿娘。
满唐起身抱了抱岳珊,回太傅府是不可能的了,满唐计划让岳珊先在逍遥王府住上几天,等星辰县那边的消息一传过来。
满唐就带着岳珊去满家走个过场强,她之前跟秦扶言说过,让他帮忙在义庄找个死尸,届时往后院放把火。
左右她们往日住的偏僻,等尸体烧焦,就说是岳珊没跑出来,此后隐姓埋名。
总归比在满家过的日子要好。
母女二人气氛刚刚好,岳珊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她今天穿的件靛青色长裙,绣房连夜赶制的。
但里边的里衣还是那件没换,不管丫鬟怎么说,岳珊都护的紧紧的,五月的天气慢慢热起来。
她连撕几下胸前的外衣,板正的长裙被扯的变形,泛黄的里衣松松垮垮,满唐条件反射的盖住两只眼睛。
随后想起都是女子,他急忙止住岳珊的动作,“阿娘,在外边不能脱衣服。”
一句话还没说完。
岳珊从里衣夹层拽出厚厚一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然后全部塞进满唐的手里。
“给唐唐,娘给唐唐。”
满唐疑惑的打开几张,随意扫了几眼,随后长大嘴巴。
嚯,地契!
嚯,银票!
嚯,金楼!
...
她娘藏了半个太傅府在身上,关于岳珊的娘家,满唐之前隐约在原文里看到过几句,她爹是盐使。
掌管全天下的官矿,这其中的油水自然不消多说,传闻岳珊出嫁那日,嫁妆里的金银珠宝整整装了十箱子。
所以后来被人举报贪污,皇上才会震怒。
毕竟当盐使,在皇帝的允许范围下,本身就很有钱了。
可那些嫁妆并入家用,被柳如月牢牢把控,没想到岳珊还留了一手。
原身的外公看起来果真家大业大。
呜呜呜呜。
这些家产好多!
就是没有秦扶言,自己也能带着岳珊出去过日子,她可以不喊娘,喊老板娘,给你打工!
这些地契多数都是京城的商铺,也有几家外地的,不过这些年的租金和盈利满唐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没找到岳珊,还是被太傅府私吞下了。
她牵着岳珊坐下,有心想问几句,岳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满唐,拍了拍胸脯如同邀功。
“唐唐给,阿娘藏着,唐唐喜欢。”
满唐勾起嘴角,“阿娘好厉害,谢谢阿娘,这些东西都是阿娘的,唐唐不要。”
她摇摇头,“给唐唐,爹爹以前给阿娘,阿娘给唐唐。”
这大概是岳珊唯一说的清楚的意思。
嫁妆以前是岳家给岳珊的,她没疯之前,偷偷把这些东西缝进自己的里衣,给满唐攒嫁妆,就算吃不饱穿不暖,也从没想过把里衣撕开。
太傅府到底水深。
满唐叹了一口气。
阿清带着留着胡茬的大夫在亭子外,“王妃,胡大夫来了。”
王府里专门聘请住家大夫,平常发烧头痛,来的也及时。
胡大夫在逍遥王府很多年了,满唐哎了一声,“进来吧。”
原身和岳珊从前吃了太多苦,身子消耗的厉害,满唐想让大夫帮忙调养调养,那叠地契被满唐胡乱的塞进袖子里。
大夫把脉的时候岳珊挺安静,那双秀美的眼睛里带着单纯,她很瘦,但五官到底能看出年轻时的影子。
“胡大夫,我娘的身体怎么样。”
胡大夫看起来五十多岁,穿青衣,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药香的儒雅,他单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夫人过去身体损伤的厉害,日后得好好养着,万不能再受凉受寒,对于平常人来说简简单单的风寒,可能在夫人身上都是一场重病。”
他从药箱里取出纸笔,“草民先开上半个月养生的汤药,夫人每日喝上一碗,膳食也要注意,虚不受补,不是一天就能养好的。”
满唐连忙道谢,胡大夫的笔记清雅,开好岳珊的方子,又替满唐看了看。
相比较岳珊而言,满唐因为年轻,虽然之前也伤了气血,好在吃上几天补药,日后多多注意就行。
满唐点点头,想起黑黝黝的中药汤,她两只手搭在桌子上,小心翼翼。
“胡大夫,这个药能不能做成药丸啊,或者里边放点糖,不然实在有点...”
她就差把好难吃写在脸上了。
满唐年纪小,胡大夫笑了笑,“王妃若是嫌苦,草民自然可以捏成药丸,但是不能加糖,良药苦口。”
满唐的方子还得胡大夫做好之后再去拿,倒是不急。
满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多谢胡大夫了,日后麻烦的时候还很多。”
胡大夫推拒,“草民本身就拿王府的俸禄,替王妃看病理所当然,再多给就是折煞草民了。”
两方推辞之下。
门口的小厮急匆匆的进来汇报,“启禀王妃。”
“礼部郎中魏大人及夫人携女前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