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默默听着，茶水煮沸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但是，人也分三六九等，生来就是不同的。”莲月尘的神色掩在了腾腾热气之后，“有些人生来就是帝王命格，命中注定要平步天下。这种人，灵气向来就是最足的。”

画舫在湖中心停了下来，随着水波的荡漾轻轻摇晃着，连带着说话人的声音似乎也是飘荡在水上一般，沾着茵茵湿气，让人有种闷闷的窒息感。

相思听到此处，心里一个咯噔，猛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所谓龙纹诅咒，也只能对身怀帝王命格的人下手。”莲月尘道。

果然是这般。

相思了然，沉吟道：“不过，照理说来，人间君王应当个个都是帝王命格，明空对他们也下龙纹诅咒了？”

“非也。”莲月尘摇头道，“普天之下，能登基为帝之人未必就有帝王命格。”

相思愕然。

“时也，命也。”莲月尘道，“身怀帝王命格之人得天独厚，百年千年都难出一个。这人间帝王，多的是时势造英雄，哪儿来的秉承天命，生而为王？”

换言之，如今九州大陆的在位君主，谁都不是帝王命格。

他们能挤掉千军万马登基为帝，靠的不过是顺应时势罢了，哪儿来的天生异象？

不过，这些人仍要自称天子，宣扬受命于天，生而不同，以此来巩固正统。

茶水沸腾得厉害，咕噜咕噜响个不停，把茶壶盖都顶了起来。

相思惊愕，若是说龙纹诅咒只对有帝王命格的人有用，那岂不是说……楼沉风也身怀帝王命格？

可是，前世登基为帝的是淮戎，不是楼沉风……

难道说……

前世，在她死之后，沉风起兵推翻了淮戎，代之为帝了？

相思脑中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相思，我还有一事相告。”莲月尘正襟危坐，倏然变得严肃起来。

相思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道：“请讲。”

莲月尘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道：“你与齐王，还是算了吧。”

相思一怔，面色冷了下去，扭头对船舱外的艄公道：“回程！”

莲月尘眼里都是阴鸷，皮笑肉不笑地道道：“你这人脾气可真大。”

相思没有说话，脸色很冷。

她与淮戎的事，容不得别人置喙，尤其是莲月尘这般心思叵测之人。

“我这可有明明白白的证据。”莲月尘道，“齐王和不少男男女女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你一直蒙在鼓里罢了。”

相思冷冷一笑，不作回应。

淮戎是什么样子的人，她最清楚，轮不到别人在她面前另做品评。

莲月尘见相思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目光越发阴沉，似笑非笑道：“齐王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幻汤，竟能让你这般信他！”

相思起身便要出船舱，不想再听这人说下去。

这时，却听得莲月尘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吗？”

相思下意识回头，瞧见莲月尘手上的东西，瞳孔骤然一缩。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她大惊道。

那是她送给淮戎的小坠子，平时淮戎都是贴身带着，从不离身，如今怎会在莲月尘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