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审官坐在法庭上不禁有些冷汗森森。他抬眼看了在旁听席上的孟敷良一眼,拿出在口袋中的手帕擦擦那汗。天气太热了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闷热天气和沉闷的氛围。
擦完汗后,他定了定神,看向被告席。“被告人何念芷,你所说的话本法官也很认同,但是这与本案件没有明显的关系。你承认当时你确实想要毒杀板原但是未遂。虽然此事应该得到嘉奖,但是毕竟这证明了一个事实:就是你有杀人的能力。你是否认同?”
何念芷无语凝噎,好半晌哂笑道:“如果您硬是要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这样好了。但我仍是请主审官以及各位法官大人,还有陪审团的各位陪审想一想,我当年毒杀板原是经过长久的准备的。而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发生突然,我与孟慕双无多大冤仇为何要杀她。何况我也是被强硬着被她拉到阳台上的。这两个背景不一样,所以我请各位慎重思考做出判断。”
主审官听她申述完后并不愿意同她再做纠缠。又转过矛头来对准魏君辞。
“被告人魏君辞,据被告人何念芷所说,当时她孟慕双纠缠。而你就在旁边,是否劝阻过?”
魏君辞依旧低着头,声音沙哑:“我劝阻了。但是怎么说都没有用。她们两个纠缠在一起,我还上手去阻拦,被孟慕双推到了一旁。”
“那么当时两个人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是谁先动的手?”
“我记不大清了。当时何念芷要走,孟慕双很生气的拉了她不让走。孟慕双的力气有些大,何念芷被纠缠的不轻便突然回身推了孟慕双。没想到,孟慕双就掉下来楼去。”她说完仍心有余悸的用手捂着胸口。孟敷良坐在旁听席上忍不住便剧烈的咳喘起来,孟多慈连忙给父亲抚着背顺气。
主审官接着问道:“可被告人何念芷所说,她当时推孟慕双的力气快更本就不至于将她推下阳台。而是因为被害人在慌忙中抓了你,而你又推了她一把,所以才造成被害人坠楼的不幸发生。你怎么解释?”
魏君辞断然的回答,声音尤为的尖利:“我没有!孟慕双是抓了我一下,但是没有抓到我。”
“被告人何念芷说起过,你曾经于孟慕双也发生过不愉快。甚至因为被害人对你进行过侮辱,你曾想要出家。有没有这件事情?”
魏君辞突然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何念芷,后又慢慢地移向法官。这次她沉稳坚决的说道:“我是孟慕双有矛盾。也确实受过她的侮辱。但是我都想开了,我本来是要出家的,可是又发生了这件事情。你们想想我都是一个要出家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死抓着她不放呢?”说着她将那幽深的眼光定向何念芷。
主审官听了这话点点头,又转向何念芷。“被告人何念芷如何解释。”
何念芷冷笑:“这件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因为没有旁观者,我们两个各执一词。我无话可说了。”
主审官从卷宗中抽出一张纸,看了看何念芷又看了看全场的。“这是法院去现场做过的测试。根据被告人何念芷与魏君辞所言,模拟了现场的情景。报告中证明,当时两人的位置是可以导致对方被推下楼去的。这样的一到是可以从一个女人爆发出来的。”
陪审员和旁听席上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者。念芷默然不语。
主审官敲了一下法槌,整个法庭安静下来。“现在休庭,陪审官到会议室集合。”
何念芷又被带到了候审室。
原来一个人的生死就这样容易被判定。何念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死刑还是死缓。但是她相信孟敷良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定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最近这段时间,孟慕双被害一案铺天盖地,连抗日前线发来的一封封战报也不及这件事的风声大。孟敷良想来背后做多少的工作不会少。
五年前自己毒杀板原的这件事竟都被查了出来。想必何念芷的家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正是因为自己现在无依无靠才使他毫无顾及的狠下杀手。想要念芷来为他女儿偿命。
当然孟敷良不会给选择魏君辞。因为他坚信魏君辞那样的女孩子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对他对他女儿来说都是没有威胁的。
何念芷现在虽然毫无背景,但是陈清让要娶的是她,而不是魏君辞。作案的动机、能力她都具备,还有一个柔弱的魏君辞可以让她当筏子。简直就是好计谋。
张伯羽也不是怎么打通的关系。竟道候审室来找自己。门一打开,她吓了一跳。
“念芷,时间不多长话短说。”他一进门就飞速的关好门,顾不得坐下便说道,“你不要着急,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但不管最后判出的什么样的结果,我和陈清让想过了。如果是最坏的打算我们两个就偷偷把你送到国外去。你千万不要慌张,在法庭上一个不要乱说话。像你刚才那样,真是不给主审官面子。”
念芷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审言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没有办法的。陈清让也只能由着法院判了。我们只能是在背地里走路子。就算最坏是死刑,我们也不会就这样让你死了。”
念芷低低地吐出一句话:“其实我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胡说什么呢!”见她不再说话,他叹口气道:“你别乱想。”
再一次开庭,何念芷并没有在意主审官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在想着伯羽的话。如果是死刑,自己真的逃过了这一次的灾难到了国外,那岂不是又一次流落异乡?
时间仿佛重新又回到了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这样有家不能回。现在不仅没有家,连自己的国家都没有办法回了。她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最初,是作为吴念芷的她死了,这一次连何念芷也要死了。
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几乎听不清楚主审官在宣读着什么。但是最后众人哗然一片。议论纷纷之声将她从恍惚中拉回这现实。
整个法庭的人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何念芷也不由的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魏君辞第一次高高地抬起头来对着主审官大声说到:“法官大人和在座各位。我刚才说的话可能你们没有听明白,我再说一次。”
她故意又顿了顿,这一次她嗓音清亮:“孟慕双是我故意推下楼的,同何念芷没有半点关系。”
话一出口,众人依旧安安静静。何念芷竟不知应该如何反应。孟敷良坐在那里也适应不了这突然带来的转变。
法官终于在一片喧哗之中意识到了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他拿起法槌重重的敲了两下,无法使场上了众人安静下来。他只好又狠狠的敲击着法追,然后大声的喊着:“肃静!肃静!肃静!”就这样喊了五六声之后,众人才慢慢的停歇下来。
这期间何念芷一直的看着魏君辞。对方又低下头看着她的脚面,仿佛一番话激起千层浪的不是她。
主审官自然也有很多疑问,众人也是被惊得不行。
“被告人魏君辞,你说你是故意推被害人的。这与你之前所言差距太大。你为何改口,是不是受人威胁?”
魏君辞听了这话不禁苦笑出来,这一笑好像不能停止。虽是低低的笑,确实听了极好笑的话一般不能停止。
直到主审官蹙起眉,沉声道“被告人魏君辞请回答!”她才慢慢抑住了笑,道:“我除了这条贱命外还有什么好威胁的。我的家人早就放弃了我,我为何还要顾念他们。”
主审官听了与左右法官交流耳语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为什么推被害人,又是如何将她推下楼的?”
“何念芷说的是实话。何念芷要走,孟慕双愤恼地拉着她。何念芷呼吸都困难了,所以回身推了她一下。她离我其实还挺远,她想拉住我的右手,我想也没想到把她顺势推了下去。”
主审官再一次确认:“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推被害人下楼的。”
魏君辞神情淡然,语气轻松地说道:“算是故意的吧!其实我对她心里怨恨已久了。真的。推她之后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我也算是活的痛快了一次。”
她突然笑的异常灿烂:“孟慕双那个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想讨厌他的人并不少。可是碍于她父亲的势力谁敢惹她?可是我就是推了她。我比那些天天要受她气看她的脸色行事的人好多了。”
“你疯了吗?”何念芷看着却说越离谱的女人,赫然的打断她的话。何念芷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魏君辞不像她孑然一身。她背后还有她的家族。她愿意一个人受死那是她的选择,可她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给她的家族留后路。不知道孟敷良之后会如何报复他们魏家。
“主审官大人,事实上这件事情真的纯属意外。当时我为了摆脱纠缠所以推了孟慕双。孟慕双倒下的瞬间急忙的抓了魏君辞,魏君辞也是在情急之下的反应将威胁到她安全的孟慕双推了出去。”何念芷眼见着魏君辞逐渐疯狂,不禁为她辩解。她这番话自然惹得法庭上又一次议论纷纷。
“你们两人各执一词已久,这样的说法很难信服。有戏弄法庭的嫌疑。”
魏君辞隔着十米远的距离望何念芷。突然大声的说道:“法官大人,那是何念芷的猜测而已,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里想法。”
她疯狂的笑了起来,法庭高高的屋顶都飘荡着她的笑声。半晌她才止了笑,语气恢复了清明,慢慢地说道:“何念芷,我是疯了。所以我才敢说实话。你不用谢,我其实我还要谢你呢!如果没有你同孟慕双双方发生争执,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哪里有机会将她顺势推下楼。”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透着疯狂之意。轻飘飘的声音在着寂静无声的法庭中散播着:“你知道吗?就差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我就要嫁祸给你了!”
何念芷看着如此的魏君辞,忍不住流下眼泪来:“是啊!你差一点就成功了。那你为什么不成功呢?你...”后面的话她哽咽的说不出来。
魏君辞用她身上那件斑驳不堪的衣衫擦着眼泪:”我就是故意把她推下楼的。因为我讨厌她恨她。我都说要出家了她还不放过。所以我就忍不住,真的推了她一把。最后我还嫁祸给了何念芷。真是好计策啊。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推了孟慕双,是我杀了她。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嘲笑我的人,都还不是跟在孟慕双的后面摇尾巴。明日她们还要在慕张双李慕双陈慕双的脚下讨生活。我就比她们强多了,我要脱离这里啦!”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疯狂的笑声有再一次响彻整个法庭,使人毛骨悚然。
这个疯狂的女人在最后的时刻看破了人生的高下来。只有念芷在她那个疯狂的大笑中看到她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滚进她那杂乱的乌黑的长发当中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