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鱼香味又飘得到处都是。
王氏倚在门口闻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敢去老大家要吃的。
平时还好,有老大在,周启仁不敢吃独食。
可现在康先生天天晚上在他们家吃饭,她若是过去跟儿媳妇讨吃的,怕康先生看不起她。
万一到时候他不叫她“周夫人”了怎么办?她可是十分重视这个称呼的,听起来跟上等人一样。
王氏不敢去,周民祖也不敢去。
这康先生天天笑眯眯的,好像软绵绵的,可相处这么久以来,他知道康文府骨头硬,最看不得以老欺小,万一他甩手不干了,那损失就大了。
周启轩天天都说,康先生是他遇见过的最有学识的人。
能得到儿子肯定的人,自然学识渊博,因此目前还不能得罪。
周启轩也闻到鱼香味了。
他更不敢去要吃的,他不止怕康文府,更怕花瑜。
现在的花瑜,那简直就是一根小辣椒,一遇到他就呛他,他根本反驳不了,而且现在的她和以前判若两人,又自信又漂亮,他在她面前都有点不自信了。
所以,一家子只能闻着鱼香味,过过鼻瘾。
康文府表示,今天又是吃撑的一天。
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脸上能捏出肉来了。
……
翌日,圩日。
花瑜和周启仁又推着小推车去白马镇摆摊了。
确切地说,是周启仁推着小推车,花瑜坐上面。
途中遇到二丫和阿凤,她们二人正背着草药到镇上的药铺换钱。
见周启仁一瘸一拐地推车,而花瑜淡定地坐在上面,她们二人都不禁气起来。
二丫口直心快地喊起来:“花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怎么样?大仁哥的腿都这样了,你还让他推你?你当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吗?”
花瑜不禁问:“我坐我家夫君的推车,碍着你什么事?要你管?”
“哼,还夫君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你们……”在周启仁面前,二丫不敢说。
花瑜替她说了:“你想说我们和离了?是不是?”
“对,你和大仁哥都和离了,还跟他共住一屋,害不害臊?”二丫理直气壮地道。
花瑜连忙对周启仁道:“大仁哥,你停一停。”
周启仁脚程太快了,再走就吵不上架了。
周启仁听花瑜的,她让停就停了。
花瑜站在车上问:“二丫,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大仁哥和离了?你上回在我婆婆背后说我和大仁哥和离,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知不知道造谣也可以去见官的?你不怕我去告你吗?”
“我、我造谣?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说在大仁哥家里再住一段时间就走。”二丫不甘示弱。
今天圩日,去镇上的人不少,她们俩这一吵,就惹得好几个去赶圩的人来围观。
花瑜故意提高音量:“二丫,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就盼着我和大仁哥早一点和离,这样你可以嫁给大仁哥是不是?”
“你胡说,我没有……”二丫脸都憋红了。
花瑜便惊讶地道:“没有吗?那天在河边洗衣服,我明明亲耳听到你和阿凤说的,说我这个人不守妇道,迟早要和离,而你喜欢我家大仁哥,因为大仁哥在山上救过你,可是二丫,我告诉你了,你这是一厢情愿,大仁哥不喜欢你,我和大仁哥也没有和离,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早点让你家人替你说个媒,别惦记着我家大仁哥了。”
花瑜话一说完,周围的人就开始对着二丫指点起来。
“我说二丫怎么总针对周大媳妇呢,原来是惦记人家丈夫呢。”
“话说回来,周大其实也挺好的,人又老实,长得又壮,遭人惦记也正常。”
“周大媳妇现在是醋了吧,你看她气得都跳下车了。”
“……”二丫听着周围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她又气又羞,脸都通红了,接着就捂着脸跑了。
阿凤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花瑜重新坐回板车上,接着就对周启仁气愤地道:“像这种爱搬弄是非的人,就该给她一点教训,省得她以后总针对我,我做什么她都要说。”
周启仁没有说话。
他记得前不久,花瑜还想要给他做媒,牵线二丫和阿凤,可今天她却让那两个丫头不要惦记他了。
女人心,大海针,一天一个样。
……
花瑜的摊子生意越来越好了,所以这一天她做了三百个小蛋糕,两百个面包,还有三百多块饼干,去掉成本,能赚六百钱一天。
下午收摊后,她提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听着铜板和铜板碰撞的声音,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看到隔壁卖鞋垫的两个老太婆还在,这一天过去了也没有卖出几双,她不由地过去挑了挑。
说实话,两个老太婆的手艺极好,鞋垫也没有偷工减料,于是她就买了几双,周启仁两双,康先生两双,她自己也要两双。
可把两个老太婆乐坏了,轮流夸她。
“姑娘,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做买卖,做的东西又好吃,真是难得啊。”
“你那夫君也不错,虽然……虽然戴着面具吧,但是身子长得好,哎哟,猛得哟。”
“姑娘你一看就有福气。”
“……”
花瑜忍不住道:“可是我第一天来摆摊的时候,你们可是说了的,说我夫君又丑又恐怖,他在这里站着没有人敢买我的东西。”
说得两个老太婆讪讪的,一个劲地道歉,说那天有眼无珠。
花瑜没有理他们,她在人群中搜寻周启仁。
她开摊后,他就说有事先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这马白镇就两条街,他能去哪里?
莫不是回去了?
花瑜推着板车搜了一圈,又顺便买了几双新鞋,同样是康文府两双,她两双,周启仁两双。
但仍没有看到周启仁,想必他已经回去了,她便独自推着板车回去。
回去要经过一片林子,原本静悄悄的林子,冷不防冒出一个人,把花瑜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人披头散发,目光凶狠,简直要吃了花瑜一样。
一看就知道他这几天被折磨惨了,身上到处都是溃烂的皮肤,抓得到处破皮,有些地方还流脓了。
“臭娘们,你赶紧给我解药!”李海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