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冷笑一声:“那是因为有主公在!他们为了一统北方,自然不会离心离德,待此战过后,朝廷至少也要修养几年才能对河北转守为攻,到那时,他们之间的事情谁又知道?”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这么浅显的道理,荀公难道不懂吗?划地而治,断无可能!”
袁绍见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又来了,每次一讨论个什么,手下就吵个不停!
他气急败坏的打断了两个人全无意义的争吵。
“行了,我知道了!”
“你们一个说要么九死无生的博一个未来,要么说干脆利落的承认战败,寄希望于朝廷自己崩颓。”
“仗打成这样,你们这般吵来吵去又有何用?难道就非得吵着,才能想计策吗?”
他有点受够了。
这两人,不分轻重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识大体!
袁绍不耐烦的把目光看向了站在他们下首的许攸:“子远,你觉得如何?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许攸见状,轻轻摸了一把小胡子,诡异一笑,道:“主公,则注身为冀州本地士族,担忧天子在冀州肆虐祸害乡里,希望引兵回师保一方平安,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友若……呵……”他说到这儿停住了,摇着头不再说话了。
“许攸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在下的意思是,荀家第一忠良的牌匾,名头确实很大的。”
许攸对袁绍行了一礼:“主公,决战一场,便是败了也大不了就是投降。我们这些人投降,朝廷说不准还会给我们一个官做。”
“毕竟天子偏爱颍川人,如友若,家中的三个兄弟皆是朝中宰执重臣,想来便是降了,也至少能混个两千石吧?”
荀谌闻言,又羞又怒,他能怎么办?又不是他干的!
可是许攸说的都是事实,他只是不无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能解释什么?
自己又能说什么?
身为当今朝廷中最受重用的颍川荀氏,说什么又能有什么用呢?
不过沮授却怒了。
合着你许攸把我们都当成以权谋私的人吗?
冀州人和颍川人建议有私心,你许攸就没有吗?
你们这些南阳人徐州人可信吗?
“许子远!如今大敌当前,你还在卖弄你那点小聪明不觉得可笑吗?”
“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我都替你觉得耻辱!”
“就我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在汉庭挂了号的必杀之人?”
“此刻本是同舟共济之时,你这边挑拨,安的什么心!”
袁绍也觉得许攸过了,难得的替沮授说了一句。
“好了,子远,无需多言,这个时候了,这等无用的地域之辨就不用说了。”
“则注所言,就算是存了保护乡里之念,也并非是没有道理,至于友若,我与他相知多年,自信他不会叛我。”
“难道子远便没有私心吗?此乃人之常情,若无退敌之策,切勿在此搬弄是非!”
许攸闻言,却是捻须而笑,道:“主公误会我了。在我看来,事态并未真的就到了此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汉军侵略如火,看上去气势汹汹,但他们又能凶勐多久呢?他们又能有多少粮谷呢?”
“此外,荆州的刘表,扬州的孙权哪怕是益州的刘章,他们就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他们会真的坐视咱们大败?咱们败了,他们难道就能安稳得了吗?”
“攸以为,只需咱们在此地稍作坚持,三月之内,天下必有大变!”
袁绍闻言,苦笑道:“我知道子远说的有理,我觉得局势也不乐观啊!汉军将我等团团包围,恐怕我们比他们还要难以坚持啊!”
许攸闻言笑道:“哈哈,在下以为,邺城之围,并非无解。我军也并非只有速速决战和班师回朝这两条路可走。”
“哦?”袁绍听了精神一振,马上追问道:“子远教我!”
“主公,我军当前确实不能再滞留于官渡了,然而只要我大军退回黎阳自守,曹**们又能奈我军何?”
“至于邺城之危,难道非得主公回师才能解得了吗?”
“可进攻邺城的汉军,乃是汉庭天子亲卫,实力比之汉庭精锐无二!除了咱们大军主力,难道要靠冀州的郡卒去以卵击石吗?”
“主公,你忘了阎柔吗?”
“阎柔?”
“不错,主公只要将幽州,并州许诺分于乌桓,鲜卑,再以阎柔为帅,凑出二十万大军,如何不能与汉军决战于平原?”
“退一步说,即使不能战而胜之,只需确保漳水不失,则我军粮道自然可以确保无忧,只需三五月,大局可定!”
这!
这是何等丧心病狂的计划!
此言一出,荀谌,沮授二人,脸都青了。
谁都知道,异族,豺狼也!
竟然公然放弃两郡给异族!
这与禽兽何异!
之前一个南匈奴,已经怕是让天下人戳嵴梁骨了,现在还来?
荀谌呵斥道:“许子远!你还算是人嘛?你这样是我汉族百姓于何地!”
“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区区蛮夷,只要天下一定弹指间,便可驱逐!”
“呵!将我军数十万将士之生死,寄托在那些胡人的身上,岂非可笑?”荀谌怒到:“胡人无信,难道匈奴的教训还不够吗?”
“况且一汉顶五胡,再多的湖人又岂是天子的对手?”
沮授更是气的怒发冲冠,要不是袁少在这儿,他就直接上去挥拳了!
“你说的轻巧,成王败寇勿论,我就问你胡人来了吃什么喝什么,还不是要劫掠冀州百姓!”
“况且这些湖人都是软骨头,倘若他们觉得打不动汉军,他们一定会背信弃义的撤走的!”
“到时候,主公不但不能打败朝廷,恐怕连冀州的民心都要尽失了!”
“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听到这话,一边汝南陈氏的陈珪扑通跪下了。
“主公,臣以为无论如何也要与汉庭一战!子远虽然虽然是死中求活之法,但这是我等唯一的出路!”
“在座的诸公都可以或等,或直接投降朝廷!但主公与我不能!咱们和汉庭血海深仇!此战,无论如何也要打的!”
陈珪这一吼,却是真真正正的肺腑之言,真情实感吼得袁绍眼角泛起泪花。
可不是吗,他俩可都是被刘辟和汉庭杀了全家的人啊!
“汉瑜之言,乃是真正的忠贞肺腑之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