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
随着天子大军到达滏口的消息传来,正在官渡战场上鏖战的袁绍,曹操二人自然是同样的大惊失色。
曹操想的是,天子牛呀,不亏是自己看中的男人,快的一批!
袁绍想的是,我那么大一根庭柱,我那么帅一个外甥,他人呢?
而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袁绍和整个大军茫然无措的时候,夏侯渊所率领的徐州主力兵团,竟然攻克了位于清河郡的要害重镇甘陵!
他们沿着大河一路西进,势如破竹,快到清河守军完全是挡无可挡。
这还不算,他夏侯渊彻底把守城的苦哈哈程昱部给盘活了。
正在急攻鄄城的袁军大将高览却是不敢再战,干脆就退回黄河以南,急忙向袁绍求援。
程昱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毫不犹豫的就收复了南线重镇濮阳。
和夏侯渊二人联手,收拾的高览天天睡不好觉。
这一下,他们成功的和曹操一起,对袁绍彻底形成了包夹之势。
事到如今,这场官渡大战,攻守之势已经全然转换了。
袁绍心里苦,明明朝廷才是弱势的一方吧,他们的粮草再过两三个月就没了。
可是,怎么打着打着,感觉自己一个月都守不住了呀!
而且后方急报,天子既然去打了邺城,怕是邺城的粮食已经很难运出来了。
当然了,粮食这种东西,对袁绍是小事儿。
河北富庶,邺城不可以运粮,还有的是地方运。
但曹操这个不讲武德的,闲的没事就让张辽去偷他粮道。
作为进攻的一方,他的补给线要是拉太长了,这根本就没法守啊。
退一万步讲,万一高览再不争气,黎阳很可能就被程昱这家伙给偷了。
总而言之,袁绍感觉他再不想办法破局,甚至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了!
而比之缺粮更危险的是,他在官渡,官渡在黄河以南。
此次南征的大本营放在了黎阳,黎阳位于黄河以北。
他现在哪里还敢继续进攻官渡啊,曹操让不让他渡河回黎阳都是未知之数啊!
接二连三的噩耗,把袁绍都给整得有些要崩溃了。
“诸位,如今这种局面,有何良策?”
此时,诺大一个王帐,一屋子的天下名士,却是一个有主意的都没有,全都在低着头装死。
“你们平素不是很能说吗?眼下的战局如此糜烂,可谓生死存亡之际!你们的才情呢?计策呢!你们倒是说话啊!”
众人听到袁绍这么说,脸上带着抑郁,却是纷纷将头低得更低了。
“想不出来?再想不出来办法,咱们就一块死在这算了!”
说罢,袁绍习惯性的就看向了自己的谋主荀谌和向来足智多谋的沮授。
这两个家伙平时最喜欢给自己秀智商,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平时都是逗我玩儿吗?
荀谌见状,自知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臣以为……应当尽起精锐,与曹操决战!”
“若是我全军将士不惧伤亡,勐攻的话,应该,是可以攻破曹军营寨的,如此,我军无论是回师邺城,还是进而攻袭许都,都可游刃有余。”
这也叫办法吗?
这不就是破釜沉舟啥也不管了?
袁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法子他也想过。
但是,曹操的官渡大营要是那么好突破,他早就去了,这一仗也不会打到现在了。
舍死一搏?
是搏一搏啥都没有了吧?
他又看向了沮授,“则注以为,咱们该要如何是好?”
“臣……以为此计不妥,且不说官渡地势前宽后窄,骑兵难行,曹军大营又军容严正,守备充分,急切之间万难攻克,便是打得下来官渡,又能如何?”
“臣敢问主公,如今朝廷之重,到底是在曹操,还是在于天子?便是让咱们真斩了曹操,难道汉军便会立时崩溃?”
“况且,许多现在还是皇城吗?天子早就将重心移到了宛城,移到了南阳!就算是咱们打下许都又有何用?”
袁绍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他才认为勐攻官渡并非良策,他听到沮授,心里生出了些希望:“那则注以为,我们要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当然要立刻班师回朝,解邺城之围!”
回去?
你告诉我打了这么久的仗,死了这么多的人,现在回去?
袁绍闻言,眉头更深了,不得已又重新看向了荀谌。
荀谌见此,叹息一声道:“班师回朝,则此次咱们的这场劳师远征就算是彻底的败了,青州,并州,也将彻底易手,回去……我们又如何回的去?”
沮授闻言却是勃然大怒:“不回去留在此地等死吗?荀谌,你是要主公学那西楚霸王吗?”
“你不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吗?”
荀谌却没有恼怒,他苦笑的说着:“则注,你说的这些确实是老成之言,只是咱们此时回去,真的还有希望再卷土重来吗?”
“此番若是失了青,并两州,冀州就成了四战之地,朝廷随时可以从东西南三路包围。”
“况且如今劳师远征,多年来积攒的粮谷已经被用去大半,此消彼长,不出三年,我等必败无疑!”
“回邺城……那就是饮酒止渴!那才是坐以待毙啊!”
“况且……则注,你觉得曹操和程昱会让咱们安心撤走吗?”
沮授沉默了许久,他知道荀谌说的有道理,可是再这样下去现在就可能会死啊!
他叹息了一声,道:“局势如此,如之奈何?”
“我以为,朝廷中派系复杂,尤其是曹操与天子之间向来不和,天子雄才大略,眼下对天子而言外敌林立,他自然放下矛盾。”
“可是一旦朝廷局势维稳,他自然不会允许朝中有曹操这样的权臣……至于曹操,主公自然知道,他又岂是那坐以待毙之人?”
“如此说来一旦朝中有变,咱们便可以南联孙权刘表,西联刘章,如何不能够卷土重来?”
“荀公,你不要忘了陛下弄得这科举,这屯田,其他诸侯不可能轻易的善罢甘休的!”
荀谌闻言立即反驳:“则注,你又怎知道天子与曹操不能划地而治?你也说了,天子在宛城,曹**可以坐拥许昌,只要他说替天子镇守一方,难道天子会轻易与他翻脸吗?”
“退一步讲,如今天子麾下重臣,多是曹操手下重臣家族出身,他们会坐视天子与曹操失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