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一刻季莘瑶才隐约的察觉到,顾南希与单萦之间,一个是冷漠的回避,一个是小心翼翼的追逐,那个单萦看起来是那样一个聪灵慧黠的女人,秦慕琰也说过单萦其实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对一切都不以为然的小姐,如果单萦对顾南希真的是这样的势在必得,又怎么会这样一步一步的试探,这条项坠就是最好的证明,单萦是想试探什么,还是想勾起他们之间的某些重要回忆。
可似乎最终却适得其反,顾南希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冷霜,倒是让季莘瑶有些奇怪。
没一会儿,就有护士和医生进来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在确定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之后,叮嘱了几句,便帮她换药。
期间顾南希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眉头微皱,见莘瑶正安静的趴在病床上任由医生给她换药,这才走出病房去接电话。
帮她换药的医生下手很轻,似乎是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弄疼了她,可偏偏季莘瑶特别怕痒,那医生的手在她脖子后边轻轻抹着,她忍不住趴在那里咯咯笑了一下:"别...好痒..."
那医生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若非季莘瑶的身份特殊,换药这种事情其实只要是一个护士来做就行了。那女医生瞥着她笑的一颤一颤的肩膀,无语的按住她:"季小姐,正换着药呢,你不要乱动..."
"可是好痒..."季莘瑶趴在枕头上,受不了的轻笑。
女医生轻叹,一边继续帮她换药一边说道:"都伤成了这样,还能笑得出来,我可真是服气了。"
季莘瑶是真的很怕别人碰她的脖子,就算是后颈也一样,实在痒的受不了,笑的都快挤出了眼泪:"那我也不能哭啊!"
"也对,季小姐你大难不死,以后的福气可多着呢。"女医生笑了笑,开起拍起了马屁:"那天季小姐你被送来医院的时候,顾总的上衣几乎都被你的血浸红了一半,触目惊心的,吓得我们还以为顾总是受了什么伤,后来才知道,他是一路抱着你来的医院,但看你当时流了那么多血,我们都吓坏了,还好你福大命大,当时血库里正好只有A型血够充足,在第一时间输血救治,不然的话,可真是不敢相像..."
莘瑶双臂半环着枕头,因为那女医生的话,而不再专心的只想着脖子后边的痒,更也不再一直笑了。却是忽然想起那一日,顾南希将她拉上去之后,他抱住她,看见她脑后在流血的那一刻,在她彻底陷入那一片混沌之前,时间空间仿佛都静止了下来,她看见顾南希的脸,苍白的吓人...
那医生给她上过药之后,她依旧趴在床上,因为躺的时间太久,实在不舒服,这样趴着倒是觉得挺舒服的,便也没让医生帮她把身体翻转过来,直到那些医生走了,她就趴在那里,闭着眼睛苦思冥想。
她仿佛能感觉到顾南希对她的在乎,顷刻间她就觉得一切的阴云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无论单萦的存在对他是否还有影响,无论单萦会做什么,想怎么做,至少她应该努力去保全自己的婚姻,那些属于顾南希的她来不及去参与的过去,又能怎么样呢?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去怜悯落败的对手,而她季莘瑶,又怎会甘心做那落败的一方?
名正言婚的婚姻与多年前的挚爱,而顾南希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的这一方,即便单家如何的势大,即便单萦与顾南希之间有怎样的过去,是轰轰烈烈还是缠绵至死,是私定终身还是爱恨交织,她季莘瑶却始终都是顾南希的合法妻子,或许这本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
最重要的是,顾南希亦是坚守着他们的婚姻,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有什么理由任单萦牵着走?
她是不愿始终做被动的一方,更也绝不会就这样听天由命。
人生,莫不如此。
五天后,季莘瑶头颈间的伤口终于结痂的比较彻底,扭动头部也不会再有疼痛感,身体也已经渐渐恢复力气,她眯着眼睛靠在病床上,啃着早上苏小暖来看她时给她买的苹果。
刚刚苏特助忽然打来一通电话,顾南希便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季莘瑶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视线落在正放在床边桌上的自己的手机上。
五天前秦慕琰来过一次后,之后就没再在她面前出现过,顾南希说给他时间静一静,她其实也明白,如果她是秦慕琰,恐怕短期内也不会很爽。
可是都已经五天了,以秦慕琰这厮来的快去的也快的脾气,应该是已经消气了吧...
若是打电话跟秦慕琰说对不起,他一定会臭着脸,肯定装做没听见。
她顿了一顿,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一手拿着手机,想了想,便给秦慕琰发了一条短信。
'本人已在鬼门关成功闯关,要不要大喜大贺一下?';
她这番用心的想要逗逗秦慕琰,希望他秦大少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个不懂是非的小老百姓吧...
然而短信发出去十五分钟,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季莘瑶有些苦恼,总觉得这一切全怪自己,更也不可能那样心安理得下去,只好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在手机上输入。
'小秦秦,你理我一下呗?';
又过去了十五分钟,依旧没有回应。
季莘瑶最后干脆在手机上用力的戳来戳去。
'秦总,我是丰娱媒体的商务主编小季,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报告!';
直到顾南希回来之后,她仍旧趴在床上,一脸懊恼的看着黑暗的手机屏幕。
"南希..."她抬眼,看着走进病房身着白色针织衫的俊逸透澈的顾南希:"秦慕琰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你?"
顾南希缓步走过来,看着她趴在床上摆弄着手机,完全不像个病人的样子,微微勾唇:"怎么?联系不到他?"
她无奈,低下头看着依旧黑暗的手机屏幕:"我不知道打电话给他应该说什么,总觉得面对他的时候,我所有道歉的语言都变的苍白无力,试着发了几条短信,可他一条都没有回。"
"秦氏近一个月在G市的投资数目增多,也许是在忙。"顾南希安抚的在她手上轻握,仔细看了一眼她头颈间已经结痂的伤口:"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不过,你最好在家休息半个月。"
"可是公司那边..."
"你不是正想提拔身边的那位姓苏的同事?你休息的这半个月,让她接手你的事情,这对正在实习的大学生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历练。"
其实季莘瑶也知道自己这次伤的多重,听说那个金属险些刺中她要害,四天才度过危险期,现在虽然可以随便的扭动头部,但只是伤口结痂,还没有完全愈合,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整日闲在家中,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得不暂时休假。
出院后的第一天,季莘瑶在电脑上仔细查了查二十年前有关于水晶项链的消息,可是在网上完全查不到二十年前与这条水晶项链有关的痕迹,可以说是只字全无。
这让她甚为不解,她更对四岁之前的记忆印象很模糊,只有少数的几个片段的记忆,那种年纪,能隐约想起一些重要的片段已是不容易,但仍记得,妈妈当年并不经常带那串水晶项链,那条水晶项链平时都被放在柜子里,很少拿出来,也从未给外人看过。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很多只有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情节,那条水晶项链或许与妈妈的身世有关?又或许是与修黎的身世有关?但又为什么何漫妮会这么忌惮这条水晶项链?
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原由,最终她头痛的离开书房,前几天一直住在医院里,现在又在家里休息,实在是闷,便多穿了一层外套,走出日暮里。
在日暮里附近的公交车站,她从未在这里坐过车,因为这个车站的公交车不会路过她的公司,但是她偶然看看那牌子,看见秦慕琰在G市所住公寓的那条路的名字时,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看见有公交车停下,便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季莘瑶走下那辆公交车,看见秦慕琰所住的那栋大厦就在二三百米处。
走进大厦,乘电梯到15层,站在秦慕琰的公寓门外,她目光仔细的观察四周,又看着眼前的门,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公寓,抬起手,思讨了一下,才敲了敲门。
敲了几下,等了一会儿,却没人过来开门。
莘瑶抬眼,看着眼前的门,心里有些不安,终究还是拿出手机,一边转身走开,一边翻找着秦慕琰的号码。
却是刚走到电梯门口,忽然,身后的门被自里向外的打开,她回头,多日不见的秦慕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站在那里,拧眉瞥着她。
"秦..."她张了张嘴,却倏地看见他色微白,面容憔悴,平日利落潇洒的短发有些软爬爬的贴在他头上,身上的咖啡色T恤也似是几天没有换过,她由是转回身,有些惊讶的直直盯着他这副尊容。
"你这几天一直在公寓里?"莘瑶惊讶的问。
秦慕琰没答,仅是不甚耐烦的拧眉,冷声开口:"你找我?"
季莘瑶点点头:"对,我是想找你,本来其实应该先给你打个电话的,但我又不知道对着电话和你说什么,我出来走走,就想来你这里找找你有没有在家。"
他眸光冷鸷,没有什么温度:"然后?"
"啊?"她愣了一下。
"找到我,然后呢?"他薄唇紧抿,冷然的盯着她:"跟我道歉?说对不起,你不是有意要隐瞒我,你只是不敢说,怕影响我跟南希之间的兄弟感情?"
"你都知道..."她到了嘴边的道歉一下子就咽了回去,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
"我有什么不知道?"他眯起眼,似笑非笑,眸色冷凝:"只要我想去调查。"
很明显,这么久以来,秦慕琰是抱着尊重她的态度,没有去调查她的私生活,当然他只要想查的话,只需要一天,再加上顾南希与他谈过,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