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乖乖的闭上眼睛。

半个小时后，顾雨霏从书房出来，去将洗衣机里已经洗好的衣服拿起来挂上，然后便一个坐在客厅里，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把秦慕琰就这样带到家里来，她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其实也许她刚刚就应该视而不见。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在梦中忽然惊出一身的冷汗，她猛地睁开眼，客厅的灯还亮着，抬眼见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半。

想起秦慕琰还在卧室里，便起身走回卧室，见他还在睡，走过去将他额头上的毛巾拿起，伸手在他脸上探了探，感觉还是有些热。

又给他测了一下温度。

三十九度。

顾雨霏皱眉，放下温度计，去倒了杯水，又拿了退烧药过来，坐在床边，伸出胳膊搂着秦慕琰的脖子要将他扶起来，可他刚一被扶起了一些，便哼了一声，无意识的抬了一下手，却使得她另一手上的水杯差点掉下去。

"别乱动！"她厉声斥了一句，然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退烧药塞进他嘴里，一手将水喂到他嘴边："把药吃下去，把水喝了。"

秦慕琰似乎是始终都没有什么意识，并没有喝水，直到嘴里的苦味蔓延，才狠狠的拧了一下眉，顾雨霏直接将水轻轻喂到他嘴里一点："来，把水喝下去。"

出于本能反映，他终于乖乖的喝了一口水，将药咽了下去，她又喂了他几口才罢休。

顾雨霏将水杯放在一旁，正要扶着他让他平躺下去，秦慕琰却是忽然伸出手，搂住她的腰，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就将她搂向怀里。

顾雨霏并无防备，整个人直接跌在床上，被他搂在怀里，在他倒下去的同时，被他同样按倒在身旁，像是搂着一个稀世珍宝一样的揽着她，无意识的用唇在她额头上贴了贴。

她挣扎了一下，却感觉他将她搂的更紧。

"秦慕琰！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对不起..."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模模糊糊的低语。

顾雨霏僵了一下，安静的呆在他的怀里，身体相贴，感觉到他身上灼人的温度。

"对不起..."他依旧贴在她的额上，轻声呢喃。

"雨霏..."他轻叹着将她搂着更紧，却是始终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醒了还是只是在梦中的呓语。

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念叨着她的名字，顾雨霏闭了闭眼，大概有一分多钟的时间，就这样安静的呆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和他身上酒味渐渐散去，所散发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雨霏...对不起...雨霏..."

顾雨霏的双眼渐渐发红，却是骤然狠狠的将他推开，迅速站起身在床边向后退了一步。

秦慕琰被推的直接斜斜的躺到了床的另一边，却没有其他反映，依旧是很难受的样子，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字眼。

见他并不是装睡，也没有醒，顾雨霏却是冷冷的看着他，看了许久，才俯下身将他的身体扶正，让他好好的躺着，盖上被子，再次将毛巾里夹上冰块放在他额头上。

忙完这些后，她便直接转身走出卧室，关上卧室的门，不打算再看他。

转身走到客厅，却已了无睡意。

看着墙上时间的指针，顾雨霏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是多娇情的八个字，却偏偏让她觉得那样的符合现在的心镜，那样的难过。

是的，只是难过。

不是心痛，不是纠结，也不是爱更不是恨，只是难过。

只是她不能哭，其实她也不应该难过的对吗？

她可以把之前那九年的感情当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煞他对卿卿的伤害吗？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这些年来，无论是刻意还是无意，无论是能赶来还是无法赶来，他错过的都太多太多。

即使他和宁愿没有关系，只是当初只是宁愿在电话里的一句话让她误会，让她憎恨，甚至让她恶心，即使这些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可她却已经累了。

秦慕琰，我们的缘分，止于很久以前，当我都不想再去抓住的时候，你何苦又回头来寻呢？

顾雨霏望着墙上的时钟，这些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时间究竟是怎样过去的。

而她的心，又是怎样一点点变的伤痕累累。

可她不愿意说，她不是一个喜欢用言语去表达太多的人，大多的时候习惯于隐忍，很多时候，有亲朋好友说，她的性格一点都不像顾南希，可真正了解她的人却说，顾雨霏，你和顾南希真像，心里装的事情，无论心里再怎样风云涌动，可在她的脸上，却永远看不到她的内心。

正如她始终没有大爱大恨过，可没有人看得见她心里曾经有多么的鲜血淋漓，甚至血肉模糊。

所以，秦慕琰，你何苦要说这一句对不起，让我难受。

翌日清晨。

还不到六点，卿卿就被尿憋醒了，已经三岁的小丫头，已经被妈妈训练的可以自己进厕所脱裤子，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爬下床，踩着小凳子下了床。

走出书房时客厅里一片安静，平时卿卿都会睡到六点半才起床，所以顾雨霏习惯性的在孩子醒来前的一个小时出去晨跑。

卿卿也不知道妈妈在不在，只是揉着眼睛走进与浴室相并的洗手间，却是刚走进去，就陡然看见一道高高的黑影站在马桶边。

卿卿呆呆的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直到那个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转过身时，看见站在浴室门前的小丫头，顿时便匆忙的提起裤子，免得小姑娘看见少儿不宜。

秦慕琰一大清早醒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但是昨晚喝了太多酒，又憋了一夜，直接打开卧室的门，摸索着进了洗手间，打算上完厕所再说。

结果刚上一半厕所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就看见自己的亲闺女正讶然的瞪大了玻璃珠一般的双眼在看着他。

他迅速将裤带系好，冲了一下马桶，然后回头看着依旧瞪大了眼睛的小丫头，依旧有些苍白更又冷然的脸色，在看见卿卿时，终于有了丝缓和。

"怪不得妈妈要和林叔叔在一起..."卿卿忽然开口，惹得正在回忆昨晚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秦慕琰骤然一顿。

"你连上厕所的姿势都这么奇怪。"卿卿撅起小嘴，一脸特别看不起自己爸爸似的表情，伸手指指旁边的小马桶："不应该这么上厕所啦，我来教你！"

说着，小丫头就跑到马桶边，把自己的那个小号马桶盖打开，然后利落的脱了小裤子，光着小屁股坐在上边尿尿，一边尿一边笑眯眯的抬起眼看着脸已经黑了一半的秦慕琰："要这样尿尿才对！妈妈教过我的！"

秦慕琰的脸瞬间全黑了，哭笑不得的叹了叹，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该是在顾雨霏住处的这个事实。

他的头依旧有些发晕，伸手扶在门上，才勉强站稳，看着小丫头上完厕所后自己站起来提裤子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卿卿才三岁多，却已经自立到连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也可以乖乖的做自己的事情，不哭不闹。

"卿卿。"秦慕琰开口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却是尽量温柔的看着孩子，轻声问："妈妈呢？"

卿卿提好了裤子，用水冲了自己的小马桶，然后转过头，一脸天真的看着秦慕琰："不知道呀！妈妈说你生病了！你要不要打针？"

说着，卿卿就忽然转身跑出浴室，秦慕琰见孩子跑的那么快，转身缓步跟了出去，却是无力的靠在浴室外的墙边，看见自己的闺女跑进书房，在玩具箱里掏出一个儿童医用包，从里边拿出一堆医疗器械的玩具模型，拿出一个针管形状的布偶跑过来，高高举起："我给你打针！很快病就会好！"

从始至终，卿卿还是没有叫一声爸爸。

这孩子跟顾雨霏的性子真像。

秦慕琰正要走过去摸一摸女儿的头，可刚移动一步，便有些发晕，他顿了顿，正要继续走过去，却忽然听见门上边传来的划卡开锁的声音。

当顾雨霏提着一些菜走进门时，秦慕琰转头看向她，目色淡淡，无波无澜，却是比以往清醒时的目光都要冷上几分。

顾雨霏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醒了，晨跑过后就去买了些青菜，因为秦慕琰高烧的太严重，应该给他喝些蔬菜粥，但是在美国这地方，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粥买的，这毕竟是中国人习惯的食物，所以她买了些菜打算回来自己做。

在触到秦慕琰淡淡的目光的刹那，她关上身后的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平静的说："身体还难受么？"

秦慕琰却是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扶着墙壁转身回了卧室。

卿卿手里的针管玩偶还在高高举着，一脸不明白的眨着眼看着他的身影，再又转头看向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的顾雨霏："妈妈，我给爸爸打针，爸爸是不是害怕了？"

顾雨霏走过去，将手里的菜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去洗手，一边洗手一边说："卿卿，你先把牛奶喝光，面包吃掉，幼儿园的车马上就到了，妈妈好送你下去坐车去幼儿园。"

卿卿"奥"了一声，乖乖的转身把那些医疗器械似的玩具收了起来，然后跑到顾雨霏身边，垫着小脚抬起小手让妈妈帮忙洗手。

"洗脸了没有？"

"没有..."

顾雨霏直接将孩子抱了起来，走进浴室，直到陪卿卿洗脸刷牙后，去把牛奶热了一下，又把全麦面包切成片，放在孩子眼前的盘子里："那，吃吧，吃好了叫我。"

"嗯嗯！"

顾雨霏走回卧室时，见秦慕琰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却撑着床，在找什么东西。

"别找了，你的衣服都被我洗了。"顾雨霏说了一句。

秦慕琰一顿，缓缓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