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推开院门，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竹篓，赵雪儿终于松了口气。

甩了甩手臂，活动了一下肩膀，她将竹篓上面的竹叶拿开，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橘子。

“春儿，天儿，窦姨，看看我摘到了什么。”

一向稳重的赵雪儿，都忍不住展示自己寻觅到的好东西。

云小糖放下手里的石子，连忙走了过来。

哇，橘子。

这山上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东西，秋冬正是吃橘子的时节。

这年岁，能有点水果吃，不得了勒。

赵雪儿拿起橘子一人递了一个过去，笑着说道。

“这西边的山上有好几棵橘子树，树上挂满了这橘子。我都摘了一竹篓了，还没将一棵树上的都摘完。”

剥开橘子，云小糖扯下一片橘子瓣塞进嘴里。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很是爽口。

赵天儿则早已吃完一个橘子，想再吃一个，又不好意思。

手伸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姐姐。

赵雪儿一笑，摸了摸弟弟的头，“吃吧，这么多呢，这筐都留给你们吃。”

赵天儿一喜，眼里都是开心，又拿起一个橘子，愉快地吃了起来。

窦红霞将怀里的小平安放下，小平安抓着阿娘的腿稳稳地站住了。

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阿娘手里的橘子。

窦红霞剥下一片橘子瓣，将表皮的经络都撕掉了，才将橘子放进平安的嘴里。

小平安咬着橘子瓣，口水都被刺激地留了下来。吃完了，又双眼亮晶晶地瞅着阿娘。

窦红霞笑着蹲下身，拿出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又给她喂了一片橘子瓣。

小平安开心的见牙不见眼。

“姨，明天中午，我们两个人再去山里一趟...”

话没有说完，窦红霞却是懂了。

这橘子是好东西，拿到镇上去卖应该能卖的不错。

“好的。”她轻柔地应道。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笑了。

*

下午下工回到家，赵雪儿看了看天，还没完全黑。

于是，她拿过箕篓，装了一箕篓的橘子，让妹妹去送到陈老太家。

她还记得上次那点谢礼不够看，这次得了橘子这好东西就让妹妹送过去。

陈老太家的那个男孩，看谁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倒是对上妹妹才会温柔一些。

所以，她让妹妹去送橘子。

“春儿，背着这箕篓去上次救你的大哥哥家，将这橘子给他们。”

帮妹妹背上箕篓，她细心嘱咐道。

“还记得在哪里吗？”

云小糖乖乖地点了点头。

“天儿，你跟妹妹一起去。两个人别乱跑，送完东西就回来，这天都要黑了。”

这时，赵天儿刚好上完茅厕回到家。

赵雪儿连忙让他和妹妹一起去。

“好勒。”

洗了下手，赵天儿就要帮妹妹背着箕篓。

“不用，哥哥，这个不重，我背的动，我还能跑呢。”

说完，云小糖绕着她们跑了一圈。

“快去吧，别耽误了。”

赵雪儿拉住妹妹，送她们出门了。

回到院子里，她拿出中午摘的竹叶清洗干净，然后拿回厨房放在盘子里。

她要做竹叶玉米粑吃。

舀了两勺磨好的玉米面放到面盆里，她又拿出榆树皮面，舀了一小勺放在玉米面上面。

这榆树皮面能让玉米面更有黏性，和起面来格外轻松，不一会儿面团就成形了。

揉了一会儿面团后，她将面团捏成一个个圆粑粑，然后拿起竹叶将圆粑粑裹住扎好放入盘内。

...

此时，云小糖和赵天儿正走在村东的路上，这边她们甚少来。

天虽然快黑了，却没人点起灯，要等着完全看不见才舍得亮起煤油灯。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了陈老太家。

“陈奶奶~陈奶奶，你在家吗？”

敲了一会儿门，门才打开。

云小糖敲门的手停在空中，看向门内就只见一个身影隐藏在黑暗里。

收回手，云小糖咽了咽口水，有点被此刻的氛围吓到。

“大哥哥我们能进来吗。我们——我们——”

还在门外，她也不好说她们是来送橘子的，就怕被有心人听见。

周楠越松开门，转身回了堂屋找出火柴，“呲”地一下划开，一缕火花照亮了他的脸。

将煤油灯点亮，屋内有了光亮，云小糖看了看在昏黄灯光映照下，脸庞柔和了几分的周楠越。

好似之前开门那一刻，在黑暗里看见的那样冷厉眼神的人是错觉一样。

“大哥哥，这是我阿姐让我们送来的橘子。”

云小糖放下箕篓，弯着腰开始一个个捡出橘子。赵天儿连忙帮着妹妹拿橘子，将橘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周楠越抬头看向有些局促的小孩，刚想说不用了将橘子拿回去。

云小糖就率先开口了，“这橘子不酸，很好吃的，我们先回家了，不然阿姐要担心了。”

快速说完，她背起箕篓，拉过哥哥就向门外走去。

正好碰上回家的陈老太。

“呀，乖乖，你们怎么来了。”

“陈奶奶好，我们先回家了。”两个人像一阵风般地离开了。

陈老太看着两个小家伙离开的背影，摇着头笑了笑。

走进堂屋，她就看见了桌上的橘子，瞬间明白了那两个小孩的来意。

眼里水光闪过，她是没想到到老了，她还能接受到来自三个小孩的善意。

“她们都是好孩子啊，好孩子啊...”

嘴里喃喃着，她将桌上的橘子收了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周楠越敛了眉眼，是啊，她们都是好孩子。

在这样的年岁里，很难得的对他们抱有善意。

煤油灯的灯芯爆起火花，周楠越的眉眼显得愈发朦胧，让人看不出情绪。

......

等云小糖和赵天儿回到家的时候，天已完全黑透。

赵雪儿揭开锅盖，刚好，竹叶玉米粑也好了。

“春儿，天儿，快洗手，吃饭了。”

“好勒~”

二人洗了手之后坐在桌前，就见盘中放着用竹叶包的东西。

“竹叶里面是玉米粑，你们吃吃看。”

赵雪儿率先拿过一个竹叶玉米粑拆开，给她们看。

“嗯~这玉米粑还有股竹叶的清香。”

窦红霞吃了一口，赞叹道。

云小糖和赵天儿一听，立刻拿过一个竹叶粑就开吃起来。

玉米面有股澹澹的甜甜的味道，混合着竹子清香，好吃的连平安都吃完了一整个。

看着屋子里大家满足的笑容，赵雪儿的心情也愈发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