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西安城里土生土长的大户,据说还是好几代的大地主,不过在我爷爷的那一代没落了。他砸锅卖铁在八仙庵开了一家古董店,最后传到了我的手上。
我从小对古玩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被老爹逼着选了考古专业,毕业之后虽然没啥大用,开家古玩店倒是够了。至少相比起外面那些摆地摊的小贩,算是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古玩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混,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太少,别人说我们这一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在八仙庵里有两个熟人,一个是阿三,另一个则是张胖子,他们也都是八仙庵的风云人物,不过前者是卖真货出名,另一个则是专出假货招来的恶名。
我跟阿三做过几次交易,都是品相很正的宝贝,张胖子也拿过假货来忽悠我,但都是被我一看穿。
他们一起来我店里也不常见,阿三手里拿着一个灰布包裹,一副小心警惕的样子。我冲他笑了笑,问:“呦,三哥,你又弄来了什么好宝贝?”
阿三像是做贼似的把门给关了起来,张胖子则是对我说:“三哥这回可是真的带了宝贝,小叶哥你可要仔细看看。”
对于张胖子的话,我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等着阿三把包裹打开,里面原来是一枚玉扳指。
我拿起来仔细地瞧了瞧,这枚扳指总体呈暗红色,玉只是普通的玉,还有不少杂质,纹路十分模糊,而且光泽晦暗,甚至内部还有几条裂痕。
阿三说:“这可是从汉代大墓里面倒出来的宝贝,绝对是价值连城。”
虽然说阿三整日游手好闲,但他三个表哥都是倒斗界有名的土夫子,平日里挖了好墓,都会象征性地分一两个给阿三,他再拿到八仙庵来贩卖,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摇着头叹了口气,对他们说:“我看这不像是汉代的古玉。”
“怎么不像了?”张胖子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冲着扳指指指点点,“你看这色泽,这质地,这手感,这品相,哪点不像是汉代古玉。”
我摇了摇头,说:“像倒是挺像,但是应该是赝品,先不说它的纹路太过均匀,只看着沁色,是绺莹沁,也不过两百多年,应该是清朝时候的成品。”
张胖子和阿三顿时面如死灰,汉代古玉直接缩水成清代古玉,换成是谁心里都不会觉得好受。
好歹也是这么就的合作伙伴,我就安慰了他一句:“虽然比不上汉代古玉,但要是碰上了好买主,倒也是能卖一笔的,你就先寄放在我这里吧。”
阿三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失望地说:“那就这样吧。”
我送着阿三走出了店门,张胖子又回来对我说了一句:“小叶哥,东西卖出去可要通知我们,别自己私吞了。”
我一瞪眼,正要提起脚踹他,他早就已经捂着屁股逃之夭夭了。
我把玉扳指放进了橱柜里,又灵机一动,拿来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里,还配了一段文字:刚入的清代古玉,有没有谁看得上眼。
我的好友圈里基本都是我的同行,要么就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和老师,要有谁能给我买
时间已经不早,我正要关门歇业,门却在外面被顶住了,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有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他头上还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八仙庵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害怕怀璧其罪,就会乔装打扮来这里交易,所以我对他怪异的着装也没有感到多大的奇怪。
“需要帮忙吗?”我问了他一句。
但是西装大叔却完全没理我,而是自顾自走到店里转了一圈,走到橱窗面前,指着里面说:“我要这个。”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了过去,令我惊讶的是,他所指的竟然就是阿三刚刚送来的那枚红玉扳指。
阿三前脚才把它送来,这个西装大叔后脚就跟了过来,顿时就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也没有急着把红玉扳指拿出来,而是对他说:“我还没有给它估价,只怕现在还不好卖。”
西装大叔却摆了摆手,很淡定地说:“不用估价了,我出五百万买下来。”
我一下子就被他惊呆了,原本我以为这枚扳指能十万块钱卖出去就不错了,却没想到他直接报出了五十倍的价格。
我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但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滴滴”响了起来。
我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陈教授,他是我大学时候的讲师,也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向西装大叔表示歉意之后,我就走到角落里接通了电话。
“陈教授,怎么了?”我有些奇怪地问他。
电话那头的陈教授好像有些着急,对我说:“小叶,你发在好友圈里的那枚红玉扳指还在吗?”
没想到陈教授年过半百,白发苍苍,还有刷朋友圈的心情,真的是紧跟时代潮流。
“在倒是还在,不过现在正好有个人想要买。”
“小叶你听我说,那个东西绝对不能卖,不管他出多少钱,都不要同意。”教授的语气异常坚决。
陈教授的话让我有些奇怪,但他说得言之凿凿,根本就不容我反驳。
我有些舍不得那五百万,但是想想陈教授当时那么照顾我,又不好违拗他,只能说:“那好吧,我告诉他不卖。”
陈教授说:“你把玉扳指留着,我明天就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之后,我都感觉有些懵了,这枚玉扳指到底是什么来历,先是让西装大叔出价五百万来买,又让一心钻研学术的陈教授千里赶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朝着西装大叔走了过去,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这枚玉扳指不能卖,我的一个老师已经预定了。”
我仔细观察着西装大叔的表情,但他的脸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只是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我说:“想卖的时候,可以找我。”
他把手伸了过来,我就把名片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的名字是胡墉,还配着一个电话号码。
我正想对他说要是卖的话就会打他电话,但我一抬头之后,却发现那个西装大叔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也走得太无声无息了,我不由得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个西装大叔究竟是什么来头,随便一张嘴就是五百万,完全不把钱当钱。
我大学就是在西安上的,离得也不远,如果陈教授过来的话,明天就能到了。
不过我倒也不着急,洗了个澡之后就回房间里睡觉了,迷迷糊糊我好像看到了我爷爷,他慢慢走到了我的床前,摸着我的脸说:“阿邃啊,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他说完之后,就又转过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爷爷!”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手机在闪个不停,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收到了一条新彩信。
而且发信人还是我老爹,我有些奇怪地点开了信息,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赫然就是我老爹,他被五花大绑捆在一张椅子上面,画面的背景很昏暗,明显不是在家里。
我急忙给老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是久久都没有人说话。我连着喊了几声“老爹”,才有一个人幽幽地问我:“你就是叶邃吗?”
“你是谁?”我有些警惕地问他,这不是我老爹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冷冷地说:“你的父亲在我们手里,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放了我老爹!”我顿时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大声朝着他吼了一句。
电话那边的人却格外淡定,缓缓地说:“你最好不要报警,不然我们无法保证他的安全,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用青囊经来换他。”
“什么青囊经?”我瞬间感觉都快要疯了。
对方说完之后,就立刻挂掉了电话,我连着打了两通电话过去,都没有人接,再打的时候已经关机了,气得我差点把手机给砸到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