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说。”凌姗心里很惊愕乔北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却控制自己,并没有直接答应乔北,却要将乔北拉进市局。现在乔北是案件最关系的人物之一,凌姗必须留住他,只有乔北和警方配合,才能破获这个案子。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他再从身边溜走,更不能让他被逼无奈之下,冲动的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凌姗,你不知道,刘卫民在市里面的关系很硬。现在没有他的证据,也不知他将人藏在哪里,只有通过上面去给他的关系施加压力,才能确保刘卫民暂时不敢对伟伟和孟瑶动手……”乔北不想进去,只是再三强调。
乔北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他要去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情。
“小北,你要和警方配合,才能救出人质,你明白么?”凌姗心里暗叹一口气,耐心地说服乔北。
乔北摇头:“我坐不住,一分钟都坐不住,你知道么?我只要脑子里一停,马上就能想到伟伟和孟瑶他们在别人手上受到的虐待凌辱,你忘了董四是怎么对我的么?刘卫民不敢这么对他么?”
“现在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歹徒将人质藏匿在哪里,你能干什么?小北,你要冷静,让警方来处理这件事情,你好好配合,好么?”看着憔悴的乔北,凌姗不忍出声呵斥。
凌姗的话还是击中了乔北的软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林岳去找了,可人家受伤了。新城收购了,可刘卫民还是没反应,自己来找凌姗,却听见凌姗塞入自己耳朵里的满嘴套话。
“你帮我这次好么?”乔北不死心。
“我是在帮你啊!走,跟我进去再说。”凌姗执拗的把乔北拉进了自己的大办公室,将乔北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才闪到一旁去给邝文斌打电话。
乔北坐立不安,看着匆忙进出的警察们,乔北的脑子里想得却尽是刘卫民被警察包围,而后愤怒之中,将伟伟他们直接灭口,像董四逼迫自己举枪杀了林芳一样……
他甚至想像着在停尸房里看见被蒙上白布的两具冰冷的尸体,自己会不会腿软得瘫下去?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
乔北再次转向从门外挂了电话回来的凌姗,极其认真的对凌姗说道:“凌姗,我希望你这次帮帮我,只要你帮我救出伟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是说真的,我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用得上我,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伟伟和孟瑶他们两个人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凌姗的心在瞬间又被扎了一针,她仿若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不断擦拭眼泪的乔北,仿若又看到了那双没有一丝生息绝然无望的眼睛,疼得凌姗有些喘过不气来。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凌姗微笑着对乔北说道:“我会帮你,但你也听话,不要冲动,好么?”
“我不是冲动,凌姗,你要知道警方一旦直接去抓人,肯定会惹怒刘卫民,他肯定会撕票的!我求你,给你爸打个电话,只有你爸才能给对方施加压力,让他有所顾虑,好不好?”乔北望着凌姗,两眼尽是哀色。
“我爸他不会这样做的。”凌姗知道自己那作风严谨的父亲不会给人出面去处理这种事情,她不忍心拒绝乔北,但还是如实相告,她更不忍在这个时候去欺骗他。
“你试试好不好?你没试怎么知道?这是救人,你爸是警察,他肯定愿意的!凌姗,我现在身边就伟伟一个发小了!”乔北越想越急,越急越想,心里藏着的情感倾泄而出。
这让凌姗心里那股难受愈加强烈,想拒绝,又不忍看到乔北那张焦虑的脸,想了许久,才对乔北说道:“好,我给我爸打电话,但你答应我,你不许私自行动,在案子未破之前,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好。”乔北当然一口应下。
“乖乖在这坐着。”凌姗将乔北重新按下,将水杯挪过来递给乔北,叫道:“喝,你看你,嘴唇都裂了。”
乔北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抬眼望着凌姗。
暗自叹了一口气,凌姗拿起电话出门到外面的台阶上,拨通了凌国锋的电话:“爸。”
“丫头,我现在很忙,有事说事。”凌国锋的话风干脆。
凌姗深呼吸一次,酝酿了一下,这才冲电话里叫道:“爸,你现在方便么,我跟你说一个事。”
“神神叨叨的,说吧,我办公室现在没人。”凌国锋似乎正在处理文案,话中有些心不在蔫。
“是这样……”凌姗将事情的经过和乔北的意图竹桶倒绿豆一般向凌国锋叙述,等整件事情说完,凌姗又央求道:“爸,你帮一次好不好?”
“你自己也是警察,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吗?向省公安厅副厅长求情,是你一个刑警该干的事情吗?人质被绑架也好,为了利益互斗也罢,你不知道要走法律程序吗?还有,谁教你越级上报的?你们队长、局长知道这件事吗?”凌国锋一顿呵斥。
“爸……他不一样!”听得凌国锋不肯帮,凌姗大急。
“怎么不一样了?他不是公民吗?他不该守法吗?他……”
“他是我男朋友!”未等凌国锋再次呵斥,凌姗一咬牙将乔北和自己的关系拉近。
电话那头的凌国锋似乎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凌姗又在电话里叫道:“他是孤儿,身边只有这一个好朋友,爸……”
“你什么时候又谈朋友了?不是小凯一直和你在一起么?”凌国锋没回应凌姗的问题,却反问凌姗。
“我妈喜欢他,又不代表我喜欢他。”凌姗撇了撇嘴,又求道:“爸,行不行啊?我都从来没求过你一次,再说,不管从哪个方面讲,的确需要给刘卫民施加压力,让他不至于轻举妄动,这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不都是为了救人么?只不过方法不同而矣……”
“行了,我知道了。”凌国锋很忙。
“爸……”
“我说我知道了!”凌国锋提高了声调。他关心的,不仅仅是刘、孟两方互斗,导致人质被绑架,他关心的是国安那边转过来的消息。
“那这事你上点心……”凌姗还没有把话说完,凌国锋已然将电话挂了,因为办公室又进来了好些人,都是被凌国锋叫过来的干警,站在凌国锋办公桌前一排,一看就是很精干的人物,都在静侯凌国锋的命令。
街头械斗,两方人质被绑架,第三方势力的渗透,还有……这么大的事,连凌姗都一清二楚,身为一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凌国锋怎么会不知道?
安排好一系列的工作,凌国锋沉吟片刻,又对其中一位干警说道:“通报古城市委,这个案子,不仅省公安厅很关注,省委领导也过问了。”
“是。”干警退去。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凌国锋看着手机,心里暗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谈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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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听雨楼。
这是一个装修颇为雅致的茶楼,二楼的一个雅间,孟广汉坐在硕大的根雕茶几旁,一个人自沏自饮。
刘卫民想逼出孟广汉,孟广汉更要找刘卫民。自己家人被绑不说,手下也折了九个,这是孟广汉混社会以来最惨重的一次失利。
但孟广汉知道找不到刘卫民,就如同刘卫民找不着自己一样,都是老混子,都知道谁先露面谁输。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自己救出了人,却又失去了这个酬码,过话给刘卫民,却连个反馈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卫民想要拿自己的家人作文章。
可是乔北已经将新城的股份全额收购,当然,除了自己之外。但自己的10%的实股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刘卫民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家人,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孟广汉决定露面。
家人在他手上,自己没有任何的酬码。那么,只有露面,才会让刘卫民露出破绽。虽然知道这很危险,但孟广汉还是决定赌一把。
派人过话给刘卫民,自己就在听雨楼等他,死等。
混子有混子的办法,古城就这么大,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暗底下却风起云涌。外人不知道,但古城的真正的混子都能知道,尤其是自诩老江湖的落魄老混子。
踩入江湖打打杀杀已然不行,但凭着苦窑里蹲下的资历,和外界捧起的所谓面子,在两方人中从中撮合一下,达成双方的某种平衡或是目的,从中赚取一份茶水钱,或是一方扔给自己一个力所能及的小项目,以养活自己。
古城刘孟暗斗,一下在平静的水池里激起千层浪,无数落魄老混子都盯着两方,他们知道,双方总是要停战的。
而停战前夕,两方人碍于面子,抑或是自己安危考虑,是需要一个中间人过话的。
这就好比两夫妻吵架,你不理我,我不鸟你,但又想着自己的孩子抑或是其他,想要休战,又落不下面子,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共同的朋友,以传达自己的心声。然后你退一步,我退两尺,最后重归于好,哪怕是表面上的。
杨春贵就是孟广汉所找的过话人,混过,蹲过,在古城混子界算是老油条,而且和双方都没有很深的情谊,但又和双方都扯上一点关系。
第一次过话,刘卫民没有反应。孟广汉决定露面,让杨春贵去过第二次话,内容很简单,我在听雨楼等你,不见不散。
你不要找我么?我就一个人在听雨楼等你来。
当然,混子,尤其是像刘孟这样的老混子,是不会全信过话人嘴巴里说的那些套话的。但必须得去!这无关个人魄力,而是混子界不成文的江湖规矩。
人家都单枪匹马趟开大门约你去,你都不敢,以后还想混么?更何况,孟广汉摆出了这样的架式,刘卫民觉得是时候去见孟广汉了。
先进入听雨楼的不是刘卫民,而是大宏。刘卫民不会傻到不试探对方一下就出面。
“广汉。”大宏自来熟的和孟广汉打招呼。
孟广汉示意大宏坐,洗了茶杯,沏了两杯茶,自己先饮了,这才冲大宏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发福了哈。”
“多少年没干苦力活了,这膘是噌噌往上涨。以前和民哥在批发市场的时候,我一个人能卸五车货,现在不行喽。”大宏笑笑,端起茶饮尽一杯。
“跟着卫民挺挣钱的呗?”孟广汉笑问。
大宏自己提了茶壶给两人满上,笑道:“老大哥么?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好日子还不跟着混混,那不是傻?”
“呵呵~卫民什么一个意思哟?搞这么大阵仗?为了这事,我可折了九个人。”孟广汉仍然淡淡一笑,心里已经明白,大宏这是做代表来了,以彰显刘卫民现在的主动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