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抬头看了看武承嗣,澹定地说道:“虚虚实实,假做真时真作假,取其反意而已!”
凤姑等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为了显示自己听懂了,不是傻子,依旧点头称是。
武承嗣不动声色地盯着赵澜,并未表态。
赵澜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那鞑子的衣兜衣襟都捏了个遍,却未找到异常。
凤姑疑惑道:“小姑娘,你在找什么?俺帮着你找吧!”
“找密信!”赵澜抬头看了她一眼,展颜一笑,指了指另外一边躺着的呼伦说道:“你帮我找找他身上吧,特别要注意有没有缝在袖口衣襟上。”
“好嘞!”凤姑是个做事麻利的女子,立刻和酒保上前将那呼伦搜了个底朝天,可还是一无所获。
“赵姑娘,你也太仔细了些吧!俺看压根儿就没啥密信?”
“我看那封信就是真的,你怕是想多了吧?”
“依俺说,斩了李宏章那小子的狗头再说,反正朝廷也没好人,多杀一个是一个!”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众人都有些烦了,七嘴八舌地反对起来。
武承嗣倒沉得住气,径直坐下给赵奶奶夹了些牛肉在她碗里,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对他来说,逼死母亲的仇人虽然不是李宏章,但太子是他老子,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
若是赵澜找不出证据,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定要提了李宏章的人头上山,以祭奠母亲在天之灵!
赵澜此刻的压力是山大,这帮土匪耐性奇差,跟他们打交道真是得有乌龟的性子,任由他们叫破了天,自己也得稳如老狗。
她抬起头环顾了下众人,目光落到奶奶身上,突然想到她说过乡人藏银两,都缝在裤裆之中,便站了起来,向王满富和杨大力二位求助道:“王叔、杨叔,麻烦两位帮我检查下两个鞑子的裤裆,看有没有将密信缝在私密处?”
“哈哈!”凤姑听得乐了起来:“这倒是有可能,山上的兄弟都爱把银子缝在裤裆里,唯恐人偷了去。”
“嘿,你是咋知道的?平日里没少见吧?”王满富暧昧地凑过去,色眯眯地调笑道。
“你个老色鬼,少说这些荤话!”凤姑瞪了他一眼道:“山上哪个兄弟不把俺当大姐的,有啥事不跟俺唠唠,就你这屁话是人说的吗?”
“老咋了?俺老是老,那家伙什也不比后生小伙差!”王满富今年满四十了,先前在军中服役,后来打惯了仗也就不想回去种地了,拖到今时今日成了根光棍。
他素日里垂涎凤姑年轻漂亮,不时找个借口下山往小酒馆跑,可惜凤姑瞧不上他,从未给过他好脸。
凤姑他爹凤云天原是白虎山的总把头,因素来仰慕渭武将军,武氏父子上山来投后,欣然将第一把交椅让了出来,自己屈居第二,整个山寨唯武元启马首是瞻。
王满富知道自己拿凤姑无法,只得时不时蹭她身边揩些油,说两句儿荤话过过嘴瘾。
“那俺给你说个寡妇,就这屋后面不远,去年搬来的,俺们还帮着她把那破房子给修了修。她叫秋娘,带着个七八岁的儿子艰难过活,是南边儿打仗逃过来的,男人死在那边。”
凤姑早腻烦王满富缠着自己,索性给他来个祸水东移,要给他介绍个寡妇。
“啥寡妇不寡妇的,俺是那种替人家养儿子的男人吗?”
王满富一听就不高兴了,昂着头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气哼哼地说道:“就俺这样的,哪里不找个十七八的黄花大闺女,偏要给俺介绍个寡妇。”
“嘿,你个老光棍有人介绍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凤姑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抄手说道。
“嘿嘿,俺是稀罕别的女人的人吗?俺就稀罕你!”王满富厚脸皮地凑了上去,却被凤姑脚底下使了个绊子,顿时一个趔趄撞在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好你个黑心娘们,竟然谋杀亲夫!”王满富捂着肿胀的嘴,骂人也不忘占点便宜。
“好了,好了,别跟凤姑吵了,赶紧做事。”杨大力弯腰检查呼伦的裤裆,果真发现有个暗兜,只不过里面没有密信,倒有几张银票和一件匈奴女人的头饰。
王满富一看掏出银票,顿时干劲十足地脱了格鲁的裤子,气得格鲁用匈奴语一阵大骂!
结果里面啥都没有,王满富恼火地狠踹了格鲁几脚,暗叹自个儿时运不济,求啥啥不成!
“你们都过来吃饭,吃饱了去赵家屯杀李宏章!”武承嗣语气平静中,蕴藏一丝杀意。
赵澜头皮一炸,额头冒出汗来,心里一阵急过一阵,密信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承嗣,俺……俺看是弄错了,那孩子奶奶看着不是坏人,你们可不能杀错人啊!”赵奶奶一听也急了,她连连劝道。
这两日李宏章天天往家里跑,处处护着大妞,她这个当老人的看在心里。
若不是顾忌那孩子身份太吓人,她倒是愿意将大妞给他。
可惜这天意弄人,两孩子身份太过悬殊,她不得不替大妞考虑,才棒打鸳鸯。
这已经够对不住人家了,承嗣这孩子还要带人回去杀他,赵奶奶这心里跟揪着一般难受。
“奶奶,看人不能看表面,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您老哪能凭眼睛看他是不是好人?”
武承嗣耐心劝道:“您得看他做的那些个事,才能看出他是不是个好人?”
“你说得对,看人得看他做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澜拿尖刀将格鲁的牛皮靴子割开,竟从里面拉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纸。
“果真有密信!”
“狗东西藏得还挺严实,俺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俺早看过藏鞋里没有,只是没割开看而已。”
众人七嘴八舌地笑了起来,唯有武承嗣脸色有些暗沉。
赵澜看了羊皮纸上的内容后,松了一口大气,抬头冲着武承嗣展颜一笑:“奶奶说的没错!李宏章人确实不坏,平日里做事也算恪守规矩,并不以势压人,所以我认为他不太可能与乌维勾结,而是有人刻意陷害他。”
“给我看看!”武承嗣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仔细看了一遍以后才知道,那放在明处的信件,果真是为了陷害李宏章而写,放在暗处的,才是真正写给此事的背后谋划者。
只可惜乌维称呼其为青竹公子,并非真姓,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此人到底是谁?
“先上山吧!”赵澜看了他一眼,说道:“总有办法撬开这俩鞑子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