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呼伦自知失言,顿时哑了声,可终究心内不爽,拿起酒坛咕噜噜灌下半坛子,小声咕哝道:“格鲁,你也太小心了,这穷乡僻壤的谁在意你说什么!”
“正事要紧!办好了回去,大王会少了你两个美人吗?”格鲁低声劝道。
赵澜心中一凛,大王?
哪一个大王?是冒顿还是乌维?
冒顿被围半月以上,自顾不暇,哪有闲心派人来大靖。
大概率是乌维,乌维派人到大靖来做什么?
啪嗒!
那呼伦灌下一坛子酒,有些管不住自个儿了,突然将坛子勐地摔在地上,对格鲁说道:“你等我…嗝…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喷着酒气,踢翻凳子,踉踉跄跄朝酒保女儿走去。
这情景可吓坏了赵奶奶,她伸手将赵澜拉如怀中,护了个严实,瑟瑟发抖地直念佛。
赵澜在奶奶温暖的怀里露出一丝笑意,有人保护,有人爱,才是幸福啊!
她很珍惜这份幸福,伸手抱紧了奶奶,耳边传来那酒保女儿数着醉汉的步子,笑道:“一、二、三、四、五,倒也!”
只听得一声轰响,那醉汉果真倒在了桌子下,鼾声如雷。
啪!那谨慎的格鲁也倒在酒桌上,酒碗被他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哈哈,少当家的,俺这五步倒如何?”那酒保女儿得意地向武承嗣炫耀道。
“不错!”武承嗣点了点头,吩咐道:“凤姑,把两个鞑子捆起来,我把他们带上山去审问。”
“少当家的,何苦麻烦,直接切了得了?”凤姑做了个刀割脖子的动作,笑着劝道:“山里雪大,你们还带着人,再带这两头畜牲可不好走。”
“这两个鞑子乔装改扮来大靖,只怕牵扯重大,须得父亲审问后再行定夺。”
武承嗣说完,便对赵澜祖孙俩提醒道:“奶奶,你们快些吃,咱们等下就得赶路,否则天黑前上不了山。”
哪知赵澜却放下快子站了起来,径直往那趴在桌上的鞑子走去。
“赵澜,你干什么?”武承嗣见她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顿时有些恼火。
“大妞,快回来!”赵奶奶见武承嗣发火,顿时不安地招手让孙女回来。
赵澜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顺手拿了切牛肉的尖刀,抵在了那格鲁的脖颈上:“呵呵,别装了,一口酒没喝,你能醉倒才怪!”
她的话令众人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拔出了各自的刀。
可那鞑子并没有动,似乎真醉倒了。
“喂,小丫头,你是不是看错了,俺方才可看他喝了的?”当着少当家的面,凤姑可不想出岔子,她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呵呵,你要不信,我就给他醒醒酒!”赵澜冲她笑了笑,手下刀尖便入了那鞑子的咽喉半分,血一下外涌。
鞑子也装不下去了,勐地一动想要反抗,却被赵澜眼疾手快地箍住脖子,刀尖又往里戳了几分,威胁道:“不准动!再动我割断你喉咙,反正那边还有个活的,不缺你一个活口。”
那鞑子似乎怕了不再动弹,被扑上来的武承嗣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边醉倒的呼伦,也被凤姑和伙计捆成了粽子。
赵奶奶看到这番惊心动魄的变故,吓得直念佛,但也对孙女的聪明机灵有了更深的认识。
武承嗣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赵澜在那鞑子怀里翻找,见她拿出一些金饼碎银和一张一尺见方的羊皮,不由好奇地走了过去。
赵澜拿起羊皮,发现上面有字,下面还有个狼头烙印,仔细看了内容不由大吃一惊,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我看看!”武承嗣拿过她手里的羊皮,一眼看到那个狼头烙印,脱口而出:“乌维的手书。”
他仔细看内容,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勐地将羊皮狠狠地砸在桌上,咬牙切齿地痛骂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猪狗不如的畜牲生的孽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当家,咋啦?这么生气?”凤姑忙走过来,想要伸手拿羊皮看看,却被王满富一把抓了过去。
正要骂他,却见这大字不识的粗汉倒拿着字在那里看,横看竖看一阵,却还是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
“噗!哈哈!”
凤姑乐得哈哈大笑,揶揄道:“王满富,你大字不识一个,抢什么抢,笑死老娘了!不如给老娘包个大红包,让老娘教教你……”
王满富被笑得涨红了脸,拿着羊皮让识字的杨大力给念念,就是不给那处处笑话他的女人看。
“李宏章殿下亲启,本单于夜袭拉哒王庭……望速将雅娜居次交由来人押回,另将王太师尽快调回京城,我已安排人混入他府中等候,届时定能除掉此人!此事谨记,勿要影响前番你我约定的时日……”杨大力越读,眉头皱得越紧,一腔怒火直往上涌。
“大妞,俺咋听信里提到皇长孙殿下的姓名?”赵奶奶不懂信的内容,只听到有李宏章的名字,不由好奇地看向大妞。
啪!王满富一拳砸在桌上,怒不可遏地骂道:“想不到李宏章那小子为了登上皇位,竟然勾结鞑子想要谋害王太师,断我大靖之国柱!”
“走!咱们回去割了那贼子的脑袋,提上山告知将军。”杨大力勐地拔出刀要走。
“等等,此事还需审问了再说,不可鲁莽!”
武承冷静地唤住了二人,扫了一眼面色晦暗的赵澜,转身来到那叫格鲁的鞑子面前,蹲下来诈问道:“这羊皮纸的内容,一看就是有人去找了你们大王让他造了假,你若是乖乖说出那人,我就放了你!”
那鞑子嗤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你以为我们匈奴人都如你们大靖人一般阴险狡诈吗?我们匈奴人坦坦荡荡,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没那么多阴谋诡计!”
卡察!
武承嗣沉着脸,捏着他的手臂一个分筋错骨,立刻让那鞑子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眼泪鼻涕甚至尿液都流出来了。
“说实话,否则我让你全身的筋都抽起来。”武承嗣冷着脸警告道。
“杀了我!杀了我———”
那鞑子承受不住这分筋错骨的剧痛,嘶吼着求死,却不曾反口。
凤姑是女人,到底有些心软,忍不住说道:“杀了他吧!俺看他说得是实话……”
“不对,这恰恰证明他说的是假话!”赵澜勐地站了起来,一扫先前的阴霾,在那鞑子身上再次翻找起来。
“你如何确定他说的是假话?”武承嗣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澜身上,连痛得大呼小叫的鞑子格鲁,此刻也浑身颤抖地盯着她,不再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