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似乎后窗外有人跌倒。
赵澜和李宏章顿时一惊,不约而同地冲过去,勐地推开后窗。
外面空空如也,那摔倒之人应该是听到了点什么?不然不会逃得这般快!
赵澜一脚踩在椅子上翻到窗外,从地上捡起一小片瓷盘碎片,眉头一下蹙了起来。
李宏章提气一跃,直接从里面跳了出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瓷盘碎片看了看。
脑海里一下出现了刘千户之女摔碎碗碟那一幕,他不由失声道:“是刘千户之女!”
二人相视一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走!”赵澜咬牙道。
“去哪里?”李宏章手微抖,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没经历过多大风险,面对如此凶险的状况,他还是无法让自己保持镇定。
“赵家庄。”这是赵澜唯一能想到的庇护所。
以赵文骏的实力,完全可以保障李宏章的安全,撑到他的护卫军过来。
“一个庄子能挡得住刘千户?”李宏章手抖得更加厉害。
他有点感觉自己是病急乱投医,这丫头的话能靠谱吗?
“能!前儿黑瞎子岭的土匪来了两三百人攻打庄子,结果扔下两百来具尸体跑了,损失惨重。”
赵澜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赵家老二赵文骏是个军事奇才,他把赵家庄外墙铸得堪比坚城要塞,且御敌的手段层出不穷,有他在,外头的人攻不进去!”
她虽然与赵老二互相算计,彼此水火不容,但还是客观地给了对手很高的评价!
“哦,民间还有这等高人?”李宏章大吃一惊,顿时对赵澜所说的赵家老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若真如小丫头所说,此人之才,堪比白起孙武,若请此人出山辅左自己,必如虎添翼。
“你到了便知道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此人无利不起早,他爹更是个贪得无厌的守财奴,要请他护你周全,筹码一定要够高才行!”赵澜对赵老二父子俩都没有啥好印象,因此说出来的话也就不太友好。
“没问题,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只要他真有白起孙武之才!”李宏章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哈哈大笑。
赵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厮到底还是太年轻,赵老二要是那么好搞定,他就不是拿人头换银子,万人冢吓土匪的主了!
砰砰砰!砰砰!
屋子另外一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大姐,刘大人请我们去用早膳!”赵志大声喊道:“快点,我肚子都饿扁了。”
“吃早膳了,怎么关着门在里面?”苟老三的声音有些不高兴。
“走!”赵澜看了李宏章一眼,抓着窗棱爬了进去,将放在床脚的大包裹拖了出来,里面都是昨日在郑记买的袄子鞋子。
啪!李宏章跳了进去,看了一眼那超大的包裹,忍不住焦躁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带这些做什么?”
“什么时候也得带着,这包衣服鞋子我得来不易,绝对不能丢了。”赵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予理睬地拖到门边,打开了门。
苟老三看到赵澜和李宏章衣着整齐,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伸手将包裹接过来扛在肩上。
“大姐,你把这个拖出来干嘛,还要去吃早饭呢!”
赵志惊讶地看了看小苟子肩膀上的大包裹,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抬头看着赵澜提醒道:“草儿说早膳有油饼子、鸡蛋、豆包、还有白米肉粥,对了,还有豆汁。”
“不吃了,咱们走!”赵澜拉着弟弟就往外走。
“为什么不吃了走?”赵志想着那么多好吃的都不能尝一尝,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赵澜低头看到小弟眼泪挂在脸上,心里有些不好受,伸手用袖子替他擦了擦,骂道:“瞧你那点出息,想吃,回去姐给你做。”
“你还会做吃的?”李宏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眼里,这小丫头有三百六十五个心眼子,但绝对没有一个心眼子是拿来绣花做饭的,平常女子做的那些活计,似乎都跟她不沾边儿。
赵澜冲他翻了个白眼儿,不屑道:“我会做的菜多着呢,保管你吃了一次,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菜。”
“嘿嘿,那去了得尝尝!”李宏章贼笑道。
“小鬼,把包袱给我拿吧!”胡正看苟老三人瘦却扛个大包裹,便要拿过来帮他扛。
“不用,我自己拿。”苟老三急走了两步,生怕胡正抢了自己的活计,他不想让赵澜觉得自己没用。
一行人急走到大门前,管家追了过来,一再请李宏章等人回去用早膳,说刘大人全家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里正也携着夫人前来作陪,都在厅上等着。
“你回去代我向二位大人致歉,本殿有急事必须离开,行去匆忙就不去告辞了。”李宏章拿出皇家的气势,趾高气昂地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快步走了出去。
那管家也不敢阻拦,只得匆匆回去复命。
李府花厅内气氛十分压抑,刘开金和里正脸上阴云密布,亭内其他人也是面色惶恐,如惊弓之鸟一般。
听到管家的回禀,刘开金勐地一掌拍在桌上,怒目骂道:“我待他不薄,他却为了几个死鬼,想要老夫的命!”
“我当初就劝你杀了那个招灾引祸的狐狸精,你偏不听!苏皖娘就是个扫帚星,害死自己一家老小不说,还来害咱们!”刘夫人一个劲儿地数落丈夫,把积累在心里的恨意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别吵了,稍后我会亲自去解决了那个女人!”刘开金也是懊悔不已。
他一直舍不得杀了貌美如花的苏皖娘,想要等再熬个几年,把她那点烈性儿熬没了,自然就抱得美人归了,没成想却留出了这等滔天大祸。
“爹,李宏章和那个村姑都走了,你要下手就快些!”刘宝珍恶狠狠地催促道。
她此刻恨不能亲手杀了李宏章和赵澜,自己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决不能好死了那个村姑!
“先别对姓李的下手,这光天白日的,走漏了风声,咱们都是灭门之祸!”里正心思狡诈,他摆了摆手说道:“方才我已经派人远远地跟着他们了,等确定他们在哪里落脚,晚上再动手。”
“嗯,这样更妥当!”刘开金点了点头。
他与里正合作多年,一个负责在税赋上捞钱,官场上的打点。
一个利用手里兵权欺压本地百姓,压榨钱财,彼此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称,谁离了谁都不行。
当年刘开金干下苏家这起灭门惨桉,也是里正帮着封口善后,是以这件事在通江镇没有溅起一点水花,无人敢提起。
此刻,花厅角上草儿听得惶急。
她因同情那关押的苏皖娘,在刘夫人克扣皖娘吃食的时候,常偷偷给她送饭过去,才让她没有饿死。
这照拂久了,就是猫儿狗儿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
她一听老爷今日要杀了皖娘,便心如针扎一般,犹豫了半晌,还是转身朝皖娘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