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苟掌柜和赵大人的弟弟赵志,路经东路郡时被扣押,正被东路郡守派人押送京城。”
突然有一全身披甲的传讯兵闯了进来,单膝跪地向赵文骏禀告道。
咣当!赵澜慌忙坐起,不想将赵文骏手上的碗碰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是何理由扣押?”她顾不得那碗,急急问道。
“销售官府管制石油和铁器制品,数额巨大。朝廷刚颁布了禁止私人开采石油和铁矿石的政令,稍后一步便会传令到北地。”那传讯兵禀告道。
啪!赵澜一巴掌拍在榻沿上,怒骂道:“好你个李宏章,竟然要拿小苟子和赵志挟制我,还想遏制北地的发展……”
“别生气!他们也是越来越畏惧北地的发展,此事早晚要来,咱们先想想怎么救出小苟子和赵志为要。”赵文骏不愠不火地说道。
“你可有办法?”赵澜抬头看向赵文骏。
“你来看这里!”赵文骏走到墙边,指了指东路郡一处山地道:“此处荒僻,却是回京要道,咱们可在此处设伏,必能救回人质。”
“可咱们距离东路郡几百里之遥,如何能赶上押送人员设伏?”赵澜皱起了眉头,这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看到这个二龙山吗?山上大龙二龙与我是故交,我马上飞鸽传书让他们设伏救人。”赵文骏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桌前,开始提笔写信。
“多谢二公子!”赵澜拎紧的心总算松了下来,不过她心里对赵文骏更加敬畏,此子交游广阔,对大靖版图了若指掌,只怕是胸中有全局之人。
这样的人,为何甘心屈居自己之下,甘愿辅左自己?
“虽然能救下赵志和小苟子,但二龙山只有一千多米,山不高水亦不深,山上兄弟也不过几百人,并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甚至山上兄弟都要跟着全军覆没。”
赵文骏说完后,直接向赵澜请战道:“请大人命我率领五千人马前往支援,咳咳……”
他话没有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慌忙拿出帕子捂住嘴,背过身去揩拭。
赵澜狐疑地看着他,见他把帕子捏在手中,转过身来,嘴角有一点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给我看看!”赵澜伸手讨要帕子。
“没事,就吐了口痰,别看了,太埋汰。”赵文骏皱眉摇了摇头。
“大人,求求您!别让我家公子去了,他都吐血了……”一旁伺候的丁香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跪在赵澜面前哀求道。
“给我看看!”赵澜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勐地拉过赵文骏的手,一个个地抠开他修长的手指,顿时被帕子浸出的血迹惊呆了,半晌嘴唇抖了抖说道:“为,为什么不早说?”
“说什么?不过这两日才这样的,不碍事!”赵文骏澹澹一笑,回避地握紧帕子说道:“把虎符给我,此事不能拖,我这就赶去东路郡。”
“什么不碍事!”赵澜气得发抖,歇斯底里的爆发道:“为什么你们一个又一个的有事都要瞒着我?你们以为这是对我好吗?你给我听着,你哪里也不要去,二龙山我去!你帮我看好北地就行了。”
“赵澜……”赵文骏苦笑一下,他有些懊恼自己方才没有忍住咳嗽,这丫头是个鬼精,总能从一丝蛛丝马迹察觉此事的,自己还是太过大意。
“不用说了,你好好休息,其他事让夏侯先生处理,有事也可以找赵利,不要一个人硬撑着做。”赵澜不容他辩解地命令道。
说完,她转身对丁香吩咐道:“丁香,你好生伺候你家公子,把李家庄的李神医叫来给他看看,此事不能耽误。”
“是,大人!”丁香欲言又止,半晌说道:“李神医就在府上,他早就给公子看过了,说公子这病……治不了,需要多休息,不能操劳。”
咣当!赵澜手一抖,剑落到地上,愣了愣,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赵文骏道:“从今日开始,你不得在做手里的事了,我会让人看着你,多休息!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找到治你病的方法。”
“多谢大人!呜呜……”丁香呜呜哭了起来,她焦虑压抑伤心太久了,终于有人想办法替公子治病了。
……
二龙山,草庐内,大当家龙兴明正与二当家龙兴富商议救人事宜。
“大哥,咱们救这二人容易,只是官兵来犯,咱们这小小山头怕是守不了多时。”龙兴富高鼻繇眼,身形壮硕,看起来有几分像是鞑靼人。
“怕甚,附近地形咱们熟,大不了带着官兵兜圈子,等到二公子来,咱们就可以追随他身边了。”大当家龙兴明却是正宗大靖人长相,五官方正,身材瘦高,与龙兴福完全不像亲兄弟。
事实上,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老爹是个手艺不错的铁匠,死了第一个夫人后,带着儿子随鞑靼商人去了鞑靼部落打制刀具为生,娶了个鞑靼女人,生了第二个儿子。
后来部落被狐焊单于征服,因为是靖人的缘故,二人成了单于亲信。
不久二人被派往大靖当细作,后又受命在二龙山官道隘口占山为王,为日后的布局做准备。
“那咱们怎么救下那二人?”龙兴富点了点头,他早在大靖待腻了,巴不得回鞑靼。
“咱们下面不是有个客栈吗?就在那里动手!”龙兴明笑道,他是不愿意回鞑靼那冬天死冷的穷地方,听说二公子在长平城里担任要职,那可是全大靖最富裕的地方,若是留在长平城,自己肯定能混个一官半职,过些舒服日子。
“万一押送的人不在这里歇息呢?”龙兴福不看好地说道。
“俺说要在客栈里歇息就要在客栈里歇息,不信你瞧着。”龙兴明神秘地一笑。
“哦……”龙兴富没有大哥脑子灵活,他有些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
翌日午后,押送两名人犯进京的校尉张中辰,率领千余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山林间的官道上。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前面探路的斥候娴熟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告道:“禀告张大人,前方五里处有家客栈可以歇息,再往前的二龙山一处崖壁垮塌,车马不得过,需要半日清理。”
张校尉焦躁地骂道:“怎么搞的,早不垮,晚不垮,现在垮!他娘的,这是要逼死人啊,老子二十天内就得赶到京城,不然就得按军法处置,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同行押送的都尉府小吏王昌行上前拱手作揖道:“张大人,此二龙山素来有匪徒出没,咱们不如绕行吧?万一出了事可不好向上头交代。”
“放屁!若是绕行,本官岂不是要多行一周的时日,到时候受处罚的是本官,你倒好向你家大人交代。”张校尉不满地骂道。
“大人,此行责任重大,太子下了密旨给我家大人,必不能出差错,安全重要。”王昌行责任在身,不得不再劝道。
“闭嘴!本官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你只管看好车马便是。”张校尉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他打量着这王昌行,突然眼睛一亮道:“正好,你也闲着,带些人去前面断崖处把碎石清理干净,快去!”
“这……唉!”王昌行叹气一声,他好歹也是郡守的家臣,多少人对他毕恭毕敬,偏这姓张的乖张暴戾,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若不是看在此行责任重大的份上,他早就不再忍气吞声了。
“叹什么气!老子看到你就是一脸晦气,快去干活,做完了才能回客栈休息!”张校尉骂完,打马前行。
“妈的,拽什么!”王昌行身后的随行都是义愤填膺,光头刘二忍不住骂道。
“好了,别说了,带上咱们的人去清理石头,事情重要,不要跟他理论。”王长行忙制止道。
少顷,他便带了百来人前往前面清理石头,张校尉则慢悠悠地在落到后面,不多时进了路旁的客栈。
客栈一拨人正在赌钱,连那伙计掌柜的也在一旁观看。
张校尉进了客栈,见无人搭理自己,便有些恼火地一拍桌子:“人呢!都他娘的给老子滚过来。”
“军爷,您来了!您这是住店还是吃饭?”那伙计赶紧跑来询问道。
“那帮什么人,赶紧撵出去,本军爷有要务在身,不得有闲杂人等靠近,撵走撵走!”张校尉霸道地咋呼道。
“这,这不太好吧?咱们这客栈,只有开门迎客的,那有撵客的?”那伙计为难道。
“这位军爷,咱们是过路的客商,前面路堵了,滞留此处,您通融通融,容我们在此打尖一夜,明早再走。”领头的客商是个魁梧汉子,他忙过来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张校尉面前央求道。
张校尉拿起来颠了颠,直接扔回魁梧汉子手中,冷笑道:“区区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本官,你打发叫花子吗?”
“呵呵,是在下的错,主要我们本小利小,军爷莫要见怪。”那魁梧汉子咬了咬牙,转身凑了些散碎银两,大约有五十两放在张校尉面前。
张校尉估摸着这帮穷酸也是极限了,便挥了挥手道:“既然这样,你们就住一晚吧,不过吃完饭赶紧回房,没事不要出来,否则当匪徒处理。”
“好,好,多谢军爷!”那魁梧汉子赶紧转身让同行的人收了赌具,回楼上房间去了。
几人进了屋后,忙关上房门商议,这几个人正是赵兴明带着山上的几个骨干。
“客栈里只有十来个人,要救的人关在囚车内,在后面马房里,有几十个人看守,根本无法靠近。”不多时伙计进来说道,他是山上的细作。
“囚车钥匙在那当官的身上,如何能拿到?”
“他们有近千人,咱们硬来不行。”
“吃食里下蒙汗药可行……”
众人凑在一起商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