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陵追问。

池川抿了抿唇：“我在大理寺门口遇见他，他身边的官差认出了我，于是他将我抓起来，再上囚车之前，他说他知道我的身世，让我不要反抗，结束之后他会告诉我。”

“这事你昨天怎么没有告诉我？”一道娇软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两人回头，发现萧玉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显然是已经听到了他的话。

池川指尖霎时冰凉，颤了一下又很快在袖中紧握，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

“愣着做什么，扶本宫上车。”

萧玉的这一句话又让池川瞬间从冰天雪地回到了阳光和暖的春天，他连忙将人扶上马车。

他解释道：“我没想要瞒着公主，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萧玉转头对上了池川的双眼，他的双眸清澈，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小心翼翼与忐忑不安，倒影在他眼中的她，彷佛是他全世界一般。

萧玉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揉揉池川的脑袋：“没事。”

然后转身钻进了马车。

池川僵住，下一秒脸颊爆红。

……

发现林二尸体的，是一个早起的捕鱼归来的渔夫。

他准备捕鱼时，在护城河桥头正好碰上了正在敲打三更钟的林二，还跟他打了招呼。

可等到天微亮，渔夫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坐在护城河桥上，他靠近一看，发现那人居然是林二，还闭着眼睛。

他以为林二是在睡觉，结果轻轻一拍，那人就倒下了，他这才看到林二身下一滩血，连滚带爬的去大理寺报了官。

“林二当时就是坐在这里的？”萧玉看着眼前的护城河桥，问身侧的舒陵。

可舒陵那日并未亲自到现场，最后回答的是个无名小吏：“回长公主，当时小吏们跟着渔夫来着的时候，林二的尸体就倒在那儿。”

小吏指了指桥头由下而上的第三个台阶处。

萧玉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护城河位于京都的中间，因为风景优美，许多人会在这边游船、赏花、踏青，因此也有商人寻到了商机跑来这边卖东西。

只不过以为这里死了一个人，很多人都害怕，这几天没敢再来这边，都等着大理寺破桉。

这几日也没下过雨，因此那血迹还残留在台阶上，在太阳底下非常明显。

凶手选择在护城河桥头杀人，明明护城河就在旁边，可是却没有将人直接扔进河中毁尸灭迹，反而还将林二的皮割下之后，将衣服给尸体穿了回去，也没有想要挪动尸体的意思。

这是否能够说明，凶手根本就不在意尸体会不会被人发现。

又或者说，凶手就是想让人发现尸体。

“长公主可有什么发现？”见萧玉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一会儿地上的血迹，舒陵问道。

“你去将发现尸体的那个渔夫叫过来！”萧玉说着，走上了护城河桥。

护城河桥长三百多米，萧玉走了两个来回，什么也没有发现。

池川也跟着萧玉走了好几个来回，还在尸体方圆数十米也转了一圈，他突然出声：“长公主，我有一个疑问。”

萧玉回头，发现池川的目光时看着那摊血迹的，萧玉颔首：“你是想问，怎么没有看到尸体被割下的皮肤？”

池川没想到萧玉竟然一早发现了这一点，他还是点了点头继续说：“不只是皮肤，还有，尸体全身皮肤被割下，但是却只有桥头的那一滩血迹，公主不觉得很怪异吗？”

“你到是挺聪明的，以后便跟着本宫吧！”萧玉眼中染上笑意。

她在这走来走去，可不是为了散步，她就是为了找血迹，凶手动作这么大，但是血迹只有一滩，这只能说明，这不是凶手杀人割皮的地方。

池川疑惑，他这两天不是在跟着她吗？

萧玉瞧出了他的疑惑，笑着回答：“本宫的意思是，今晚回府去找徐嬷嬷领一块令牌，当然若你想要留在公主府，你还得参加试炼。”

她顿了一下：“你该不会以为你穿上侍卫的衣服你就是公主府的侍卫了吧？”

她是让人将他送进公主府没错，可她并没有想到，公主府的侍卫长以为她是要留他下来当侍卫，还借了他衣服。

方才她回公主府的时候还听见侍卫长在旁敲侧击，想让徐嬷嬷给他做一件新的。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这只小狼崽。

池川沉默，他之前还真的这么以为，他那时候还觉得入公主府这么轻松，还担心公主府会不会有别人的眼线。

可他现在知道了，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公主就不怕我真的是凶手？”池川听见了自己说。

“你是吗？”萧玉看见舒陵已经带着渔夫回来了，轻飘飘的把问题抛了回去。

阳光刚好洒在她身上，彷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纵然脸上没什么血色，却还是让她看起来彷佛是画中出来的仙人。

这风景太美，触动了池川某根弦，他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当然不是，他跟自己说。

……

“你就是第一个发现林二尸体的人？”萧玉打量了一下渔夫。

后者低眉顺眼，还带着笠帽，身体弯曲，根本就看不清模样。

渔夫压下自己心中的好奇，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长公主。”

“那你还记得你是什么位置跟林二打招呼的吗？”萧玉问。

渔夫看了一周，指了指有血迹的桥头前面不远处，大概两三步的地方。

“当时草民跟林二就在那桥头碰到了。结果我回来的时候，他坐在台阶上，我还以为他累得睡着了想去叫他……”

“你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渔夫想了一下：“天还蒙蒙亮，约莫是卯时。”

“你是靠打鱼为生的？”

舒陵微微侧头看向萧玉，似乎不懂她怎么突然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的，草民祖祖辈辈都是打鱼为生，每天三更便出门捕鱼，那段时间恰好鱼都睡着，容易捕抓。”

渔夫虽然不解为什么长公主要问他，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