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有理。其实想想殿下这些年来也挺不容易的吧。”
也许提到他的母亲,才会触及沉衍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吧。
萧令宜转头对着沉衍喃喃低语:
“殿下,你想想德仁皇后,她最希望看到你成家立室,君临天下,你快醒醒。”
还是一点动静都没,她有些灰心地伏在他肩旁,隐隐感受到沉衍的呼吸有些灼热。
萧令宜感觉有点不对劲,忽然听到微弱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
“母后,别抛下我……令宜,别离开我……”
沉衍眉头紧锁,他的梦很凌乱,母亲和心上人交错着出现。
在梦里,母后温柔地朝他挥别:“母亲去了,一定要保重自己,你要好好活在这座禁庭里。”
她走了,令宜又拿着金簪朝他刺过来,冷冷地说:“沉衍,我要杀了你,我表兄才是应该登上皇位的人!”
梦里的沉衍没有现实那么理智,他不要萧令宜恨自己,敌对自己,向她伸手,卑微又脆弱地说:
“别离开我,皇位我让给他,我只要你,爱我,和我在一起好吗。”
萧令宜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用手抚上他的额头,果然很烫,看来太子是发烧了。
太子紧闭着眼睛,干裂的嘴唇,又做了噩梦,一定很痛苦吧,她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萧令宜忽然记起大夫说过,昏迷中的人发烧是要命的事,必须得马上退烧。
萧令宜连忙嘱咐绿芜道:
“殿下发烧了!绿芜,赶紧让下面的人按陈大夫留下的方子熬药。
你再准备湿巾布来,务必把热降下来!”
绿芜知道事态严重,一刻也不敢耽误,领了命立刻出去,慌里慌张的迎头就撞上了聂夫人和萧家二房夫妇俩。
“奴婢有要紧事,不是有意要冲撞了各位主子的。”
萧叔父挥挥手让她赶紧去做事。
“不妨事,你赶紧去办事,其他的我们心里有数。”
萧叔父知道侄女儿回来,侍卫们却不见了之后,就知道玄武湖边出了大事。
他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消息,又收殓了刺客和府中侍卫的尸体,才来东府找萧令宜探探情况。
三人急匆匆进了内室,见太子眼睛闭着,脸色尚可,还以为他在睡觉,松了口气,道:
“令宜啊,殿下如何了?”
萧令宜不想散播恐惧,只是澹澹地说:
“他只是发烧了,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发烧?怪不得他面色红润,原来是热症。
昏迷中发烧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一遭,她这样说不但没起到安抚作用,反而令萧叔父更慌神,道: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粮道的事都是小事了,要是保不住太子的命萧府都得跟着陪葬!”
他对太子无感,只担心自家的平安,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聂夫人也是心急如焚,今年对于萧家是真正的多事之秋,一个接一个的麻烦雪球一样的滚来,叫人一刻都不心安。
萧令宜见这一大家子人神色焦灼地堵在客房,搞得人心惶惶,时间长了傻子也知道萧府出大事了,连忙把他们劝走。
她拿出公主的架势来,语气颇重:
“叔父,别说不吉利的话,什么陪葬?殿下一定会醒过来的!
天塌下来还有我,母亲与长辈们把咱们府的下人照管好便是了,无事不必来探视。”
聂夫人也发觉他们太心急了,所幸这屋里没别的下人,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她在中间打圆场,悄悄提熘着弟妹许氏的袖子说:
“你放心,你叔父已经封锁了消息,整个金陵只有咱们这些人知道太子遇刺。
二叔和弟妹们都跟我回去吧,咱们待在这只会给令宜添乱。”
许氏被提醒了,连忙跟着说:“是是,老爷,我们走吧,这儿有令宜呢。”
萧叔父瞅瞅聂夫人和自己的妻子,立马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侄女不让他管,他正好乐得清闲,天塌下来还有这位公主顶着。
“那我们走了,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差人来西府报予叔父和婶婶啊。”
萧令宜站起来送长辈们出去,道:“嗯,你们且去,这里我照应着就好。”
长辈们前脚刚走,绿芜就送来了退烧用的东西:
“小姐,这是冷敷用的巾布,药一会儿便熬好了,都是按照陈大夫的方子来的。”
萧令宜接过冷巾布放在沉衍前额,平平整整的熨在他英挺的双眉处。
绿芜很快端来了汤药,萧令宜起初用瓷勺子喂,却怎么都喂不进去。
褐色汤药顺着她的嘴角淌下来,萧令宜用娟帕擦干,如此往复几次,她索性自己含了在嘴里再给他渡进去。
这法子管用,汤药总算没白费。
很晚的时候,萧令宜摸了摸沉衍的前额,不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
她心情舒畅些,但实在困得很,就这么趴在床头睡着了。
可沉衍病重,萧令宜怎么也睡不安稳,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他有没有好转,摸摸他的额头,烧是退下去了,可人还是醒不来。
一股绝望涌上来,她忍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埋怨他,
“沉衍,你来英雄救美这一出干什么呀,把自己命搭进去了,我找什么给你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