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是但真生气了,墨子良便随着到里间去,还不等说两句哄人的话,便听到外头小丫头喊:“不好啦,打起来啦!”
顾姝继续趴在床上装睡,心里却在琢磨着今晚的行动。
此行回来的目的,是要弄清楚顾顾丽珠的那把匕首究竟怎么到宫里去的,从而才好拿到证据,握住万微澜的软肋。原本若是她一人回来,肯定选择直奔梧桐苑和顾丽珠开门见山地谈。
可现在,她身边有这樽瘟神在,本来简单到爆的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首先,她要先想办法摆脱这樽瘟神。
她是靠里躺着,外面还留了大片的空床,墨子良趁势也便躺下,手指在顾姝的发间搅弄着,柔声地问:“生气了?”
这种小孩子家家的逗弄,顾姝又怎么会但真生气呢?于是她大气地给了嘉囿皇帝一个冷哼,让他自行体会其中的深意。
墨子良可不认为,狡猾如小狐狸的姝姑娘这么轻易就上气。按照她的性格,即便是但真生气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找补回来,而不是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哼哼唧唧地耍小性子闹脾气。
他思绪一转,正待开口,眼角瞥见一抹身影入了内殿来,生生地住了口。
在小肆的眼里,墨子良约等于煮熟的肥鸭子,而且还是一只终日在她身边晃荡、但她却始终不敢下手的肥鸭子。这一切,都拜首领那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眼所赐。
若说眼神儿好吧,怎么会刚好就看上了点子?还是个价值五十万两的肥点子!
若说眼神儿不好吧,这皇帝还挺耐看,智商也在线,就是嘴毒了点。
“周嫲嫲在小厨房与刘嫲嫲等人打起来了。”小肆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薄脆,“咔嚓”“咔嚓”一声接着一声,“刘嫲嫲断了条胳膊,其他人都是些皮肉伤。”
顾姝咕哝道:“既然少了条胳膊,办起事来肯定不方便,给她点银子打发了吧。”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顾二小姐,感受不到那份以奴欺主的愤怒,但刘嫲嫲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给自己添堵而已。
她话音刚落,外头已经传来了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二小姐,二小姐你可得为老奴做主呀!周婆子要杀人啦!”
虽然时隔多日,但顾姝还是一耳朵就听出来,这正是刘嫲嫲的声音。
她心中正烦着,听到这个声音更觉的烦,一个翻身起来,直接从墨子良身上跃过,去外间。
刘嫲嫲浑身绫罗,满头珠钗,满手的戒指、手环,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暴发户呢。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算是个暴发富了。因为她最近刚刚收了一笔不小的贿赂,来自棠梨院的。
而现在,这位暴发户左手捂着右手,满脸涕泗横流,伤痛欲绝中又带着几分愤懑与委屈。“芸儿姑娘,老奴有事见皇后娘娘,劳烦您行个方便,周嫲嫲和彤儿慧儿要造反了。”
芸儿和这些老婆子们打交道的时间不是一两日了,最是知道这些人厉害的,冷笑着道:“我竟然不知道,周嫲嫲她们有这样大的胆子?不是我不给你传,实在是娘娘和皇上在里头,奴婢也不敢轻易打扰的。刘嫲嫲有什么委屈,且等着娘娘得空了再来述吧。”
刘嫲嫲一把拉住芸儿的手,直接扑倒在她面前,顺势便将一包银子塞到了芸儿的手上,“芸儿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让老奴见一见娘娘吧。”
芸儿轻轻地掂了掂那包银子,嗯,份量不小,看来够贞宁宫半月的开销了。有了钱,小姑娘的态度来了百八十度大转变,将刘嫲嫲扶了起来,“嫲嫲这就见外了,你稍后,奴婢这就去看看娘娘得空了没。”
一转身,就看到自家二小姐倚在月牙门下,冲着她眨眼。
“娘娘,您这么快就醒了呀!”芸儿心领神会,将刚刚塞到袖口的银子亮给二小姐瞧了瞧,“刘嫲嫲要见您。”
二人刚才的对话顾姝听得一清二楚,抬了抬手,“芸儿,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刘嫲嫲又不是外人,还需要通传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正厅来坐下。
门口,刘嫲嫲听到这话,拽着肥胖的身体往前一挤,将芸儿挤到旁边去了,直接就扑倒顾姝跟前,将垂在身侧的右臂亮给她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娘娘,你可得为老奴做主。您瞧瞧,老奴这条手臂,就是周嫲嫲给打断的。”
“哎呀!”顾姝满脸震惊,“刘嫲嫲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周嫲嫲为什么打你呀?”
刘嫲嫲委屈的眼泪长流,抽抽噎噎地道:“老奴刚才在厨房准备晚饭,周嫲嫲领着人进来,说是皇上和娘娘的晚饭她来负责,还将老奴准备的东西全都扔掉了。”
顾姝将周嫲嫲带入宫,就是确定她能信得过,因此一直放手让她去做,甚至贞宁宫的丫头太监都归周嫲嫲调配。在顾姝的心里,已然将周嫲嫲当成了芸儿、小肆一样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面对刘嫲嫲的告状,她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你和周嫲嫲都是府上的老人,叫本宫怎好偏帮了谁呢?”
见告状有戏,刘嫲嫲横着将鼻涕一擦,拖着脱臼的胳膊狠声道:“二小姐,老奴还没说完呢。那周婆子将老奴准备的菜都扔了后,竟然只准备些青菜萝卜。二小姐,莫说您和皇上贵为天子之尊,就单单是咱们相府出来,也没有吃青菜萝卜的道理呀。”
“唉!”顾姝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周嫲嫲的保密工作做的还不到位,竟然能让刘嫲嫲这种人偷看到菜单,简直是失策。
刘嫲嫲以为这傻子在为青菜萝卜叹气,便继续煽风点火,“二小姐,您可不要让这婆子给骗了,她肯定是昧了银钱。今日她拿这些猪狗不吃的菜来糟践您,明日说不定就要往饭菜里投毒了!”
“对呀!”顾姝整个眼神都亮起来了,望着刘嫲嫲顿觉倍感亲切,“我怎么没想到呢?”
想要摆脱墨子良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往饭菜里下点蒙汗药不就解决了吗?
而刘嫲嫲显然是将她的意思理解错了,“二小姐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了。”她愈发得意,声音咬牙切齿,“那周婆子曾经背着二小姐干的那些事,简直是罄竹难书,二小姐可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顾姝颇为难地挠了挠头。严格来说,周嫲嫲并未在她身上烙下什么伤疤,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顾二小姐,而是半道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杀手顾姝。
按照她的天性,周嫲嫲这样欺辱她的人,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但是。
无论她在二十一世纪再怎么厉害,始终有各类高科技的辅助,身边也有一群同样冷血的杀手,虽然称不上是伙伴,但至少会伸个援手啥的。
而现在,她穿到这打架靠手、输出靠吼的年代,除了身手了得会点拳脚这一点外,就剩下一颗脑子比较先进灵光实用。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掌;俗话又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昙国,有两样东西,是有、且必须要有的。
钱和权。
千百年来,这两个字,占据滚滚历史的半壁江山,呈现出褒贬两个极端。而顾姝,显然是喜欢这两样东西的一类人。
“周嫲嫲这事确实做得不对。”顾姝斟酌着用词,改变了将刘嫲嫲逐出琉璃院的想法。因为她忽然在刘嫲嫲的腕间,看到了一只翡翠玉的镯子。而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只镯子,曾经在顾昀那里瞧了一眼。
女式的镯子,顾昀自然用不上,最有可能送到后院来。而顾丽珠自从禁足后,顾昀对她便不怎么上心,整个内院就剩下了钱鹃儿一个女眷,那只镯子,极有可能是顾昀送给钱鹃儿后,钱鹃儿拿来收买刘嫲嫲的。
也就是说,刘嫲嫲是钱鹃儿安在她身边的眼线,只要用的好了,这只眼睛也能带着她,发现钱鹃儿的秘密。
“等回了宫,本宫会亲自管教的。”傻子皇后眉宇紧蹙,颇为纠结,“至于晚饭嘛。皇上受伤了,需要吃的清淡些,可若是太过清淡了,也不像话。”
听到这里,刘嫲嫲急了,“二小姐不如现在就开发了周婆子,也好给府上的丫头警醒警醒。”
毕竟夜长梦多,她可没有忘记,周婆子曾经拿刀恐吓她的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复的好机会。
顾姝将秀眉皱的越紧,“可我毕竟是嫁出门去的,周嫲嫲再有不是,也是府上的老人。我若是专程挑着回家的日子打发她,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外头又不知道嚼些什么舌根,说我专程来让父亲难堪的。”
她把顾昀搬出来了,刘嫲嫲满肚子的理由借口都被堵在了喉咙下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在她即将开口时,顾姝急忙道:“刘嫲嫲放心,你这个公道,我肯定要为你讨回来的。这样,你先下去休息,这几天就好好养伤,什么也不用做。工钱照领,医药钱我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