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哪里美丽,他其实看也看不清,但就是说不上来,心里暖暖的,觉着她好。
她发觉到对面的男子一直盯着她,轻咳了两声,继续问道:
“是谁抓的你?”
回过神来的祝亭予,继续答道:
“我也不认识,只听他们叫他霍神师。”
女子心中了然,霍然,是九夜琼的神师,是大祭司的亲信,若是落在他手里,怕是没那么轻易出去的。
但刚刚他也算帮了她,不论如何,也要帮他离开这个牢笼。
祝亭予看她好似出了神,提了提声:
“喂——喂——”
“你不用担心我啦,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好在我只是在这关着,不必受刑,我看你这雷刑应是日日都要受吧。”
是呀,她自己还被困在此处,如何才能帮他呢?
但嘴上还是如此强硬:
“不劳你费心。”说完她又闭上了双目,不再理睬祝亭予。
就这样过了两日,祝亭予实在憋不住了,日常里他就是一个话多热情的人,要不让他说话,那真比受那雷刑都痛苦百倍。
“嘿!看样子你应该是九夜琼的人吧!那你出去过吗?”
她自小就在九夜琼长大,不论是三百岁之前,在荒芜的部落,还是在大祭司身边,或者是这次出征,她都没有踏出过九夜琼一步。
“没有!”
“我呀!跟你一样,从小就在幽层岭长大,直到五百岁才离开幽层岭,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好,天也好,水也好。”
“以前我从不知道,凡界的夜有那么长,他们吃东西要给银钱,还有还有,他们的婚嫁特别热闹……”
说着说着,祝亭予兴奋地双手摆来摆去。
他说的这些她从来没有听过见过,她的世界里只有不断的修习。
后来,祝亭予还讲了很多很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长得像手掌的云,像古塔那么高的浪,能听见回音的螺贝。
所有的这些都骚动着她的心,彷佛透过这坚硬的牢笼,就是这样的一片天地,只可惜,她只能困在这里。
“哐!”
一声震响,牢笼的门被打开了,暗夜中出现一张劲实而布满沧桑的脸。浑厚的声音传来:
“你可知错了?”
女子当即跪了下来,双手抱拳道:
“阿桑知错了!”
“错在何处?”
“是阿桑太过大意,中了魔族的诡计,害死了我族不少的兄弟。”
“这三十日的雷电之刑是为了祭奠跟你上战场的兄弟,也好叫你记得!”
“阿桑永不会忘,誓要杀光魔族,为兄弟们报仇!”
“好!战袍已备,你可还能上战场?”
“我能!”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九夜琼的继承人!哈哈哈哈!”那老者大笑着离去。
女子站了起来,踏出铁笼,走出了几丈远,停住脚步,侧身回头,说道:
“我叫,荀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荀桑。”祝亭予轻声重复着她的名字。少时,他才回过神来,冲她离去的方向喊道:
“荀桑——记得来看我!”
而他等了足足一月,也不见荀桑来看他,不知她在战场上怎么样了?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上战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祝亭予越想越担心,都怪自己当时没有跟师傅和今司好好修习,无法打开这牢笼。
他气愤地用双手捶打着笼子,但没有半点反应。
这时,祝亭予好像听见了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随即便是一个粗狂的男声传入他的耳朵:
“喂——你可以出去了!”
“哐!”铁笼的门被打开了。
祝亭予不知道为什么要放他出去,但他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找荀桑。
出了铁笼,他当即问道:
“喂,兄弟,你认识荀桑吗?”
“大胆,竟敢直呼我们神司的大名!”
原来,和他一同关在这里的女子就是九夜琼的神司,也就是将来的继承人。
但祝亭予才管不得这些,继续追问道:
“你认识她太好了,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们神司也是你能见的?快快离开九夜琼!”说着就推着祝亭予往外走。
直到出了九夜琼,祝亭予身上的封印才被解除。当他想再次回去的时候,被两个门侍挡在了墙外。
为了不被再次抓回牢笼,他只好假意离去,再趁着门侍不备,屏住鼻息抑住灵力,翻墙偷偷进了九夜琼。
藏在这里好些天,祝亭予才偷听到荀桑的消息。原来她虽大退魔兵,但也受了重伤。大祭司正在替她疗伤。
果然,她还是受伤了。祝亭予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硬生生是忍到了夜里,大祭司从她的殿里出了去,侍从们也都昏昏欲睡的时刻,他翻到了殿里。
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面如白霜,额上两道血痕透露着这次战况的惨烈。
祝亭予轻步走到她身前,忍不住的怜惜,他知道,这次受伤她肯定又是一声不吭,独自忍下。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给她输入了两成灵力。
不过片刻,她的睫毛抖动,兀地睁开了双眼,祝亭予的脸庞闯入她的双眸,小小地惊了一下,便当即恢复了平静。
“怎么是你?”
她的声音还是虚弱得紧。
祝亭予食指轻触双唇,示意她不要说话,好好修养。
“我从那铁笼里出来了,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你不必说话,好好休息,听我说就行。”
她当然知道祝亭予是怎么出来的,是她与霍然做了一场交易用自己的一成灵力换得他的自由。若不是损了这一成灵力,她也不至于伤得如此重。
只不过她没想到他还会再回来。静静听着他的涛涛不绝。
“上次我跟你说道,我刚出了幽层岭就碰到一只硕大的蜥蜴……”
就这样,祝亭予说了一整夜,她舍不得合眼,带着微微的笑意,听他讲着凡俗的趣事。
一连多日,大祭司白日里替荀桑疗伤,祝亭予夜里给她讲着趣闻。他夸张的动作和幽默的措辞,惹得她笑得伤口疼。
“别扯着伤口,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好了好了,那我讲一个悲伤的。不行,这样惹你哭了对你的伤也不好,要不我给你讲周公子和林姑娘的事吧……”
不论他讲什么,荀桑都很喜欢听。
“有了!今日我就不给你讲故事了,我瞧着你这九夜琼竟然连一株活的绿木也没有,不如,我带你看看我们幽层岭的莲花。”
祝亭予一挥手,荀桑的床前便铺满了一池莲花。她一直都只是听他说,从来没有见过,这夜,她看到了一池白莲,幽静清香。
荀桑捧着一朵白莲,细细地嗅了嗅,芳香扑鼻,再由她的鼻腔蹿进心肺,扑通扑通的。
大祭司突然推开了大殿的门,打破了此刻的浓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