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是个小仓库，昏沉沉的灯光下，三个男人在搞两个女的，嬉笑声和污秽的气味儿令人作呕。那两个女的披头散发，我下意识的以为是小芸，正要发作被黄毛拦住了。

随后我在货箱角落看到了小芸，她身上被人扒的仅剩下内衣，被绳子捆着手脚，一根皮带串着一个粉色的球塞在她嘴里。

小芸脸上挂满了泪珠，我沉住气冲她摇摇头。

"东子把她交给我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周曼对屋子里乱搞的混混说。

"哎呀，嫂子啊，稀客稀客。"几个混混痛快的在女人身上发泄后，提上裤子笑呵呵的看着我们。

"少废话！"周曼转身冲我一努嘴，"给她穿上衣裳带走，东哥还等着呢。"

"是。"

我忍着一腔怒火，走到小芸身前，看到她脸上有被打过的痕迹，脑袋嗡嗡的响，解开帮着她的皮带，在她耳边小声说："别出声，我是苏北。"

小芸看我一脸锅灰后，眼眶情不自禁就湿润了。

我给小芸穿上衣服，假装押着她胳膊挟持到周曼身边，双方对了个眼色，心照不宣的带出仓库。

"嫂子，不坐会儿了？"混混搭腔。

"哼，臭气哄哄的有什么好呆的。"周曼头也不回的说。

这时我注意到，刚才那群嬉笑的混混都提高了警惕，他们手里都掐着棍棒，只是碍于周曼没有阻拦。

小芸被捆了一整晚，早已筋疲力竭，我和黄毛一左一右夹着她胳膊紧跟着周曼，连头都不敢回。

当我们即将穿过走廊时，就听到一串有力的脚步声音，完了！东子回来了！

这样的情景让我们不由得一阵惶恐，一愣神的瞬间，走廊尽头的手电光照在我们身上。

"哼哼，姓苏的，你本事还真不小，居然想从我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东子阴森的笑声传入耳中。

"你...你怎么回来了？"周曼皱着眉头不解道，按原计划，东子此时应该回家看他老娘，然后周曼震慑住那些混混，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小芸救走。

"哼，我的事你不要插手，如果还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东子走出昏暗地带，"把你们嫂子带走！"

周曼瞪了他们一眼，"东子，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几个混混过来请周曼，不由分说抓住她胳膊，"嫂子，得罪了，这小子得罪了东哥，不可能就这么把他放走。"

我一看形势无法挽回，冲着东子说："东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思想准备，有气你撒在我身上，放我老婆走！"

"放了？哈哈，我要是不同意呢。"东子冷笑道。

"不同意？不同意你也别想好过..."

我说这话时，突然从怀里拔出匕首，想给东子来个突然袭击，就像电影里胁持人质那样离开此地。

可事与愿违，东子毕竟是道上混出来的，眼瞅着我就要得逞，他猛地一侧身，刀锋顺着他下巴抹了过去，然后我就感觉后脑勺冒凉风，东子一手抓住匕首，一手抓住我头发，狠狠的朝墙上撞去。

"嘭！"我当时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连站都站不住，视线被额头冒出的血眯了眼睛，我反复被东子拽来撞去，意识模糊中我看见小芸被人按住哭得撕心裂肺的。

我天旋地转的瘫倒在地，身上每一处都随之传来剧痛，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嘿嘿，还想跑！老子今天非玩死你不可。"东子踩着我的头说。

"放...放了她们，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哎呦，小杂种，你不是以为王天宇那个瘪三儿能罩得住吗？看你死到临头的份上就告诉你，你们那些小动作，龙哥心里很清楚，只不过是看在王天宇替他挡过刀子的份上，表面上不和他计较。不过，你们这两个小杂毛阻碍龙哥赚大钱，你说龙哥还能那么宽宏大量吗？"

东子狠狠的踢了我脑袋一脚，我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满眼冒金星。

他好像还不解气，从一个混混手里拿过一根空心钢管，狠狠的往我身上砸，他故意往腹部和屁股上打，可能不想让我这么容易死。

"住手！"小芸突然挣开两个混混的手，一下子扑到我身上。

我想骂她，可刚张嘴嗓子里的血就呛了。东子恼羞成怒，举起钢管噼里啪啦往护在我身上的小芸身上砸，我还能听到小芸的惨叫，以及周曼求饶，可东子完全不顾。

就在我意识都不清醒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了。

"来啊！大家一起死，草泥马的谁怕谁！"

我趴在地上，嗅到一股浓烈的煤气味道，侧着头一看，只见黄毛靠在灶台上，一手举着打火机和一大群混混对峙。

东子气急败坏的骂道："操！这他妈煞笔谁啊！"

我忽然明白了，东子只顾着拿我撒气，以为周曼只带了我一个人，真是神兵天将。

我动动巨疼的身体，搂着小芸的头一看，她脸上冷汗和泪水一层。

"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我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

黄毛大喊道："都退下！谁敢过来我他妈就点了！"

东子挥挥手，让手下别轻举妄动，丝毫不怀疑黄毛的胆量，因为他也清楚，真把人逼急了，是个人都会选择临死拉个垫背的。

趁着对峙的功夫，周曼甩开两个混混，走到灶台边说："把打火机给我，你带苏北他们快走！"

黄毛有些迟疑，毕竟周曼是东子的人，她只是被我用六十万收买，带我们混进这里。

周曼看黄毛犹豫不决，着急的说："快点啊！"

黄毛瞅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这才把打火机交给周曼，远离了那煤气灶。

黄毛把我拖起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帮他把小芸背在肩膀上，一瘸一拐的经过东子层层包围，回头瞅了眼周曼。

周曼说："你们先走，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东子咬牙切齿的骂道："周曼，你他妈不想活了！"

周曼冷冷的说："你最好别动，我的性格你应该了解，别逼我做出什么事来。"

我没想到周曼会做到这步，说了声谢谢，紧着和黄毛离开。

终于走出地下室，外面的冷风吹在脸上，仿佛从鬼门关里出来一样。到了那辆桑塔纳旁，黄毛去开车，我驾着小芸把她放在后排，一上车，我一抱她屁股，猛然摸到一把粘乎乎的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医院！去医院！"

在车上我紧紧抱着小芸，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一句对不起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种感觉比死了都难受，这个犟种！

之后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比上次和王天宇的灌酒经历还要眩晕。

我甚至觉得自己死了，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一家很破的诊所床上，脏兮兮的玻璃窗外，一片绿油油的什么菜地。

"啊！疯子，疯子，你他妈醒了！"

一声惊呼，我循声望去，是激动的王天宇，没一会儿，黄毛还有几个人都出现在窗外。

我揉了揉厚厚绷带包裹的脑袋，感觉要快炸开了，张张嘴，喉咙疼的要死，"小芸？小芸呢！"

"她在陆军四医院，我怕东子找你，这地方很安全，是自己人。"王天宇说。

"她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她骨折...倒是没...孩子没保住，对不起疯子，我草他妈的东子，我饶不了他！"

一瞬间我感觉有把刀子在我心里绞，怔怔的望着毛坯房的天花板，脑袋里过电影一样，回想起小芸怀孕后的一幕幕，全是她即将当准妈妈的喜悦，却还假装很成熟的样子。没人理解这个孩子对小芸的重要性，包括我。

"我昨天去找黑龙，他态度很冷淡，装作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对不起，疯子。"

我虚弱的摇摇头，做不出别的反应，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好像有人掐住我喉咙一样，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小芸的样子，她对我死缠烂打，我却想甩掉她，忽然知道她怀孕了，而我那时又在外面四处碰壁，才抱着所谓的男人责任心和她同居。想到小芸不顾一切挡在我身上的情景，想到事发前几晚她做火锅没等到我回家的画面。

我拽起白被子蒙住头，眼泪在那一刻终于决堤了，哽咽着问："谁在她身边？"

"她爸妈来了，老实巴交的小老百姓，想接她回东北老家。住院费是你们酒吧掏的，柳晴还算有良心，说小芸的合同工期限到年底的。"

我知道小芸和父母关系很差，她说她很少和家里联系，倒是经常和奶奶打电话报平安。

我抹干净眼泪，掀开被子对他说："韩立送我那辆车在停车场放着，你找门路卖了吧，我身上没钱。"

王天宇点点头，在床底下把我那堆血淋淋的衣服掏出来，摸出车钥匙，留下黄毛几个人照顾我。

我把手机充上电开机，傍晚接到了韩立的电话。

"小苏啊，事情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不用藏着啦，我出面做和事佬，东子在黑龙面前立下保证，这件事一笔勾销了。"韩立的语气好像充当起我再生父母一样。

一笔勾销？我没吭声，这个仇必须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