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白老师带走曾大龙的骨灰和遗像,由分局的两辆警车护送去车站,直到警车消失在马路尽头,我们才散去。
阴霾的天空,飘起兔死狐悲的小雨,秦长山等人是外地调来的,嘉市并无亲友,加上手段凌厉,上下都得罪个遍,大多数人的悲伤,仅限于人道主义怜悯,其实大脑里回响着俩字:"活该",你不是愿意打黑吗,现在你兄弟被打死了,看你还打不打。白老师感受到嘉市人情冷暖,孤儿寡母带丈夫骨灰回家。
而秦长山呢,愈发陷入和黑恶势力作斗争的死胡同,他的行为,就像买了一双新鞋,开始还万分小心,生怕沾上泥巴,只不过泥路走多了,新鞋肯定要脏,脏就脏吧,老子干脆不加小心了,破罐破摔。
近几天来,斜街的房产交易与日俱增,看房的,看楼的,看地段的络绎不绝,直接导致夜佳人的客流量倍增,房地产老板居多,请的都是大客户,每天都几十万的进账,我在办公室里翻着营业额,心想这阵风吹上一年,我能赚个盆满钵满。
周五晚上,徐淑婷打来电话,说:"一会我带几个人来,是外省过来的老客,见面后,你就说你是夜佳人老板,别说场地是租的。"
我敏感的意识到,在徐淑婷圈子里,夜店老板不值一提,徐淑婷和那些老板是否有猫腻不说,她怕我给她掉身价。
挂了电话后,我安排夜佳人最顶级的包厢,不一会儿,那伙外省开发商来了。
我在店门口迎接,徐淑婷一下车,就很自然的挽住我的胳膊,介绍说:"这位是夜佳人老板苏北,旗下还有几家夜店,我未婚夫。"
我明白这些成功人士中,肯定有追求徐淑婷的,出于业务往来,她不能让谁脸上难堪,以这种方式宣告名花有主。
互相握手后,来到包厢,在麻将室打牌,一万起底,上不封顶,小沈阳小品里说的好,飘一亿。
激战正酣,我发现一家丰收,其他三家陪太子读书,便知道赢钱的人有分量,我和徐淑婷站在旁边看牌。
打过两圈后,赢钱的老总笑呵呵的回头说:"徐主任,你代我打几把,你们苏省的膏蟹太腻,肚子不舒服了,哈哈。"
徐淑婷娇笑道:"倪总,小女子手气可不好,等你回来我把你输光了别怪我。"
倪总道:"赢了算你的,输了我全包。"
其他老板捧人道:"不行不行,倪总先去方便,你今天手气太火,正好撒泡尿浇灭了,好让我们翻本。"
倪总拗不过大家好意,一瘸一拐的起身去洗手间拉尿,我这才发现他是长短脚。
其他人高兴的交流起输钱的快乐。
徐淑婷在我耳边说起倪总的来历,这人叫倪杰,北京人,大建材商,外号"三条A"。
倪杰年轻时,和人在家里诈金花,他拿到一把"三条A",有的地方叫豹子,就是最大的牌。
真是牌逢对手,偏偏其他几家也是大牌,一个三条J,一个三条K,还有两家顺金,从中午跟到天黑,大家都红了眼,赌房卖地。
最后就剩下倪杰的三条A,和对手的三条K,倪杰输的概率为0,可他的钱都押上了。而对手是三条K,按常理说,是倒数第二大的牌,此刻对手猜到他的牌可能比倪杰小,但是他有钱,有主动权,就是不开牌,因为开就是输。
倪杰是稳坐钓鱼台,肯定要跟最后一局,只要开牌,他百分之百赢,他让老婆把家里房产证拿出来做**,他老婆是规规矩矩的家庭主妇,不懂赌博,跪下来求丈夫不要赌了。
倪杰都崩溃了,跟老婆讲,这把牌稳赢,赌完这一把,他一辈子不耍钱,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死活不给丈夫开牌的本钱。
最终,诈金花史上最大的三条A,被倒数第二大的三条K吓趴下了,倪杰憋屈啊,生无可恋,从楼上跳了下去,摔断一条腿。
倪杰醒来后,万念俱灰,和败家媳妇离了婚,他够爷们儿,把房子留给老婆,独自在外面建筑队打工,最终成就了这位大建筑商,至今未婚。
财富积累到倪杰这个地步,他不好酒不好色,就好打牌,宁愿损失一个亿的生意,也执着于牌桌上一个硬币,这是他成功后,对于当年憾事的回忆。
就这样打了一晚上麻将,倪杰赢了钱,拿出一半买单,给夜佳人的所有***发了小费。
我从这个包厢就收入了十几万,见牌局散后,笑道:"我是东道,今晚我请客。"
倪杰不怎么爱说话,这时开口道:"苏总别和我争,约好了请郑主任和徐主任吃饭,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去渔歌号子。"
众人伸伸懒腰,众星捧月跟着倪杰往外走。人瘸不要紧,只要有钱,走路依然能挺直胸膛。马云虽丑,却能把所有帅哥比下去。
我给徐淑婷当司机,上车后,她偷我一支烟,放在唇边。
"有毛病就别碰烟酒。"我伸手去抢。
"难得吸一次,什么要紧的,大惊小怪。"
顿了顿,徐淑婷又自嘲道:"我在市委最后一年,有必要为自己铺垫路子。"
我疑惑道:"你不会是想在斜街搞点什么业务吧?"
徐淑婷道:"另说,倪杰承揽了善县公路建设,十亿的工程造价,那头比斜街有赚,我要是现在辞职的话,可以承包,也可以在倪杰手下做业务。"
我诚恳的说:"别那么累,按你的能力,能享受生活就好。"
徐淑婷笑道:"没钱,谈享受还太早,我的人脉都和我的职位有关,只要我一辞职,马上人走茶凉,我心中有数。"
善县是嘉市五大郊县之一,旅游资源发达,甚至不比嘉市差,渔家号子是一个渔猎主题的农庄,鱼米之地,小桥流水,我又发掘一个请客约会的好地方。
徐淑婷很自然的挽着我胳膊,参加酒局,这徐主任滴酒不沾,我就成了攻击对象,替她高接抵挡,亏我酒量好,就连整天喝白酒的大勇都怵我三分,而且茅台喝多了不上头,我更没问题了。
徐淑婷是在场的唯一女性,男人对漂亮的女人天生有好感,那个郑主任一直在撩徐淑婷,都被窝两杯酒吓回去了。
酒过三巡,倪杰跟我碰了杯西瓜汁,道:"我和苏总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当销售员,青年才俊啊。"
我有心给倪杰留印象,不在意他是西瓜汁,倒满一杯白酒,道:"我敬倪总,以后多多关照。"
倪杰谦虚道:"苏总客气,大家互相关照才是。"
我们干了这一杯,倪杰随口问:"听徐主任说,你在嘉市尤其建国路最有影响力,还是踩着黑龙的头爬上来的。"
我惊讶道:"倪总认识黑龙?"
"不仅认识,我还和那屌人打过交道,二零零三年嘉宁高速公路,通过城东区,需要嘉市本地的条石夯地基,我看好了石场,结果黑龙出价太高,导致嘉市路段的成本高于其他路段。"
倪杰又道:"这次我受到嘉市招商引资的邀请,本不想来,听说黑龙死了,又产生了兴趣。"
我内心突然得意起来,伸手道:"欢迎倪总,以后你来嘉市,务必打我电话,我全程接待。"
那位嘉市建委一把手郑主任走过来,扶住我们二人肩膀,醉醺醺说:"倪总,明天咱们去斜街考察,没有你这个大企业家把关,我们心里没底。"
倪杰开起了趁火打劫的玩笑,道:"老郑大哥,你把斜街整个工程全包给我,我立刻给你搞起来。"
徐淑婷打趣儿道:"这好办,只要倪总在招标会上脱颖而出,别说小斜街,把全嘉市交给你建设,我们都举双手赞成。"
我在一旁也跟着陪笑,也不是傻笑,主要目的还是倪杰,听意思他实力很强,我现在入股林慧的清林集团,如果和他维护好关系,哪怕赊欠一些建筑原料,也能盘活清林集团。
酒局结束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倪杰的秘书给我们安排下住处。
徐淑婷搂着我胳膊进屋后,就高兴的把我按在沙发上,轻咬着我耳朵说:"孩他爹,这几天怎么没联系我?"
现在的徐淑婷,即将从市委办公室的笼子里出来,不再刻意避讳男女关系,人前稳重,人后妩媚。
"曾大龙死了,我帮着治丧,这几天什么都没做。"我解释道。
"曾大龙?好像有印象。"徐淑婷好奇的问。
"建国路***所长,小老道干的,手段极其残忍,你最好尽快辞职,斜街开发中肯定要出很多事,你眼不见心不烦最好。"我没说完,嘴巴就被徐淑婷堵住了,撬开我的牙,香舌柔嫩的滑了进来。
徐淑婷今天功德圆满,性趣很高,一双刚洗完的手,冰凉的握住我火烫的东西,抬起头,妩媚的看着我笑道:"今天用嘴代替下面。"
"嘴?"我印象中,徐淑婷对那事还很保守。
徐淑婷脸颊桃红,道:"要当爹了还不知道,已经一个月了,医生说怀孕三个月内,不许同房,恭喜啦。"
恭喜什么?喜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