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有胆量就露个面!"
那人冷笑两声,拖着钢管朝我逼近,夜色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居然是**。
"**?你还在嘉市?"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不在嘉市我还能去哪,我四哥死在你们手上,这笔账怎么算?"**哼声道。
我回想起来,当初我和王天宇在殡仪馆自相残杀,邱老大和老四在旁边看热闹,结果被警方当场击毙,秦长山嫁祸在王天宇头上。
就是那天晚上,我和欧若拉从驾校练车回来,**给我发短信,说邱老大要踩过界,事实上,我和王天宇上当了,煞笔呵呵的组织人准备迎战,结果邱老大一个报警电话,公安把王天宇那些手持管制刀具的手下全抓了起来,这才导致我和王天宇落单,被邱老大引到殡仪馆处置。
"**,我现在落在你手里,你跟我说句实话,邱老大和老四死的那天夜里,你是真打算卖我消息,还是引我们上钩。"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废话!我只是义安观的保安,出卖你有什么好处,我只是从我四哥哪里打听点消息,然后卖给你,结果呢!我四哥死在你们手上,你回头赖账没给我钱,我现在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小老道到处派人追杀我!"**猩红着眼睛说。
"无语,咱们做***时,我就知道你爱耍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怨得了谁。"我带着嘲弄的语气说。
嘭!**一棍子砸在我大腿根上,疼得我激灵一下。
**上前抓着我的衣领,如一条逼疯的野狗,道:"你把话说清楚!"
"别着急,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出卖邱老大的消息,其实是邱老大故意放出风,第一让我们上当,第二引出你这个内奸,咱们都被他坑了,今晚遇到你之前,我以为你站在小老道那边,没想到你还天真的等我,你是我的话,会给一个害你的人打钱吗。"
**愣了愣,茫然愤怒的看着我。
"邱老大和你四哥早就设计好了,他们和警方合作,把我和王天宇斩草除根。"
我无力的笑了笑,道:"结果邱老大玩火自焚,警察来了,根本不问原因,先朝你四哥和邱老大开枪。"
我说的是心里话,慢慢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我们这些人互相争斗,都想利用秦长山,却都被秦长山利用。
"我现在走投无路了,要么给我一百万,要么我弄死你做垫背的!"**突然抽出一根皮带,从石柱栏杆绕过去,死死的勒住我脖子,我瞬间就感觉到窒息,眼珠子往外翻白眼,好像时刻都会爆出来一样。
在我快喘不上气时,**松了松手劲,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给支烟。"我斜了他一眼道。
**拿出一盒四块钱的哈德门,我抽了一口辣的直咳嗽,心里苦笑起来,我家老爷子对我评价很准确,钱没挣几个,抽烟还非抽好的,乍一抽便宜货,还很不习惯。
**也点了一根,迷茫的坐在栏杆上,月光映出他的风尘仆仆和狼狈不堪。
"你尝过有家不能回,在外面又身无分文的滋味吗,你抽的这盒烟,是我昨天从商店偷的。"**道。
"你应该偷中华或者玉溪。"我说。
**没有生气,很平静的说:"老板转身时,我的手伸到烟柜里,手放在哪盒烟上就拿了哪盒。就像出来混一样,脑袋一热,只走错那一步,再想换条路已经来不及了。"
"谁都不容易,路也是自己选的。"我说道。
**掐掉了烟头,起身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需要钱,我在嘉市,你和小老道都不会饶了我!"
"没钱。"我看着他说。
"骗谁呢!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眼睛里又冒出怒火。
"我懒得跟你撒谎,我仅有点流动资金,都给欧若拉治病了,你不信的话就杀了我,或者放我回去,我想办法帮你凑点。"我说。
"你现在是老板,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我把你放了,咱们还有机会见面吗?"**冷笑道。
"那就是喽,所以我说没钱。"我看着他道。
眼前的**就是惊弓之鸟,听我无赖的口气,顿时暴跳如雷,蹲下身去捡他的钢管。
我眯起眼睛,上半身虽然绑着,腿还能动,趁他不防备,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
嘭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往后一仰,脑袋正撞在栏杆上,疼得呲牙咧嘴。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我一边大吼,一边不给**起来的机会,栏杆下面就是江水,他要是站起来,我必死无疑。
几十米之外是公路,我还不知道**怎么把我弄到这里的,寄希望有人能听见。
这样的场面,我也下了狠手,拼尽全力往他头上踹,他试图抓着桥栏杆的铁链站起来,距离、角度正合适,我一脚踹在他小肚子上,**一下子就歪出铁链子外,靠着双手抓着下面那根,一双眼睛愤怒的看着我,"你..."
我一咬牙,狠狠的踩在他手指上。
"噗通!"**跌入江水中。
桥栏距离江面垂直高度将近两米,花岗岩河堤用混凝土填缝,也就是说,不管他会不会游泳,都不可能爬上来,夜色茫茫,他想找台阶爬上来,至少是河道流经的下一个公园。
我凝神屏气,察觉不到江面有挣扎声,稍稍松了口气,又对公路方向呼救。
警笛声音传来,路人替我报了警。
我除了挨一棍子大腿泛青外,脸上还受了一拳,倒是没受重伤,被遣送回城东区公安局。
陈支队递给我一包纸巾,面无表情道:"擦擦嘴角的血。"
我把情况和做笔录的警察讲清楚。
陈支队冷笑道:"苏总,以后走夜路注意点。"
这话乍一听好像善意,仔细一琢磨,又像在讽刺我,甚至是威胁。
秦长山不在局里,片刻后他的电话打到陈支队手机上,让我转接。
我接起电话道:"秦局长,情况你听说了吧,我出于正当防卫,把**踹进河里,江边的情况警察同志已经查看过,河堤很高,我不确定他是游走了,还是溺水。"
秦长山道:"一小时前我让人去**家里,没有看到他本人,根据他家人提供的线索,**是个游泳高手,应该是畏罪潜逃了。"
挂了秦长山电话后,我做完笔录下楼,栓柱在楼下等我,我告诉他不碍事。
走到大门口时,一辆警车进院,长长的按了两声喇叭,我和栓柱靠边站住。
我好奇的往车里一看,只见小欧和一位刑侦科长下了车。
这位刑侦科长是曹局的老班底,我们有过照面,"牛科长。"
"啊,苏总。"科长点头致意,回身朝楼里走去。
办黑龙的时候,小欧和我相处多日,他如老友重逢一样,握着我的手说:"苏哥,你没受伤吧,那个**什么来头,真实太混蛋了,穷疯了吧!"
我表面也很热情,心道,小欧这小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小伙子看着阳光开朗,居然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我一想起他对奥黛丽垂涎三尺,心里就憋着火,恨不能给他一脚,如果小欧没结婚,那是我不讲理,我也没理由干涉奥黛丽谈恋爱,可他这完全是欺骗,骗谁不行,骗你爷爷的人。
小欧把我送上车,扒着车窗道:"苏哥,有日子没聚聚了,今晚我请客,咱哥俩叙叙旧。"
我心沉了沉,嘴角挂着冷笑,道:"改天我请,今天受伤了。"
小欧只好惋惜道:"那好吧,我就不强留了,电话联系。"
公安局门口的路灯,晃在小欧的脸上,看上去很陌生,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某事某刻曾发生过现在的事,梦里?不可能,我怎么会梦到他。
栓柱发动了车子,我看着后视镜里的小欧,暗道:"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离开公安局,栓柱问道:"苏哥,真不用去医院?"
我摇头说:"皮外伤而已,找个地方吃饭,饿死了。"
栓柱想了想说:"俺从老家寄来一只小乳羊,今天刚到,还在冰柜里放着,我们去风荷厨房拿上烤架和烧炭,去杨柳湾池塘烤全羊。"
我们取上东西来到杨柳湾,已是深夜,架上红彤彤的炭火,小乳羊是隔年冬羔子,四十多斤,是山上放养的羊,肉质鲜嫩的很。
栓柱说:"老家的羊吃山上的盐碱草,不用放盐和调料,肉里天然入味,一会就熟,咱们先喝点。"
喝了几罐啤酒,我将小欧的不快之事说出口,栓柱是实在人,我心里也没顾忌,平时有什么心事都和这个粗狂的西北大汉说。
栓柱闷闷的说:"苏哥,如果俺是你,当时不应该躲起来,和他当面对质,看他怎么解释,反正曹局都调走了,他还嚣张什么。"
我苦笑道:"小欧的寡姐是秦长山相好的,不然他没本事在***安身,我甚至感觉,小欧是曹建军安插在秦长山身边的耳朵,不能轻举妄动。"
栓柱呆了一会,老实巴交的说:"小欧只不过是警校出来的嫩鸡子,靠着他姑父分配工作,结结实实暴打一顿,他以后就老实了。"
我说:"算了,因为小事落下把柄,反而不明智。"
栓柱越想他的主意越合理,道:"你甭管了,这事咱们都不用露面,找几个社会混混就能办他,不会怀疑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