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对讲机揣怀里,本想拿上枪,后来一估摸闹事的规模,只带上一根电棍跑出密室。
消防器报警的声音尖锐刺耳,目前只有应急灯开着,保安们拎着灭火器,还没弄清楚哪里着火,就被场子里拥挤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暗夜下映衬着一张张惊慌逃生的脸孔。
这时,那边终于将总闸打开,场子里恢复照明。
我才发现这火没有烧起来,是有人制造的"***"。
大家嘁嘁喳喳议论起来,我们走到那些失火地点一看,楼道间、休息室、卡座的角落,被人丢了好几个汽油瓶子,还有铁皮材质的奶粉罐,里面满是易燃物,在同一时间被点燃,误以为失火了。
我带着保安将这些山寨***搞出去,浇灭,没有什么损失,却让客人一场虚惊。
"苏哥,停车场都守住了,一个也跑不了。"栓柱走过来低声说。
我转身对虹姐说:"虹姐,先安抚住客人,今天不把放火的揪出来,以后就甭开店了。"
虹姐让保安队把客人请回舞池,我带着栓柱去密室,一开门爱丽丝正在换衣服,白花花的身子,顿时把栓柱瞎了出去。
我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说:"去卫生间换。"
刚才停电,爱丽丝把饮料弄洒了,此时抱着衣服钻进洗手间,换好衣服后才出来,帮我查找监控视频。
墙上的液晶屏,每个屏幕就是一个区域,和触屏手机的操作系统差不多,并不复杂,很快就还原了事件始末。
难怪保安没有察觉,闹事的痞子假扮客人分批进场,而后他们先上楼,在快捷酒店的楼梯间里碰头。
他们身上分别携带着一个背包,这些东西过门禁时,不容易被查出来,婴儿奶粉、酒精、硝酸铵化肥、煤灰、干硫磺。
我注意到带头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秃顶,驼背,两只手都没有小拇指,这人简直是个化学家,将他们带进来的粉末倒在塑料布上,按照比例进行调配,调好的土炮药后,再分别装进酒瓶子和奶粉罐中,分发给几个痞子,并且对了表,密谋在某一时间,一.asxs.燃土炮制造恐慌。
"我勒个去,还是个行家!"爱丽丝感叹道。
栓柱回想了一下说:"苏哥,这个人我认识,叫胡三儿,是个混子,以前在宇哥的赌局耍钱,玩牌九的时候,袖子里藏了一副九王爷,被看场子的发现后砍掉两根手指。"
我问道:"什么来头?"
栓柱挠挠头说:"一个输红眼的耍钱鬼,四十来岁整天不务正业,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我替赌局接客人时,曾经去过他家。"
我把监控录像点回去,发现胡三儿此刻正和虹姐发生争执。
我拿起对讲机和王胖子说:"别让吧台那几个人走,我马上过去!"
"走!"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抓上电棍和对讲机离开密室。
来到场子里,店里的保安和抽着烟的胡三儿对峙起来。
保安是按照商会要求,由保安公司配备的,平时看大门可以,遇到事就怂。真正管事的是场子自己的内保,也就是所谓的看场子。
胡三儿看到我后便哈哈大笑道:"老板是吧,我正想找你谈谈。"
我笑道:"谈什么,说。"
胡三儿咧着大嘴,很屌的说:"这个场子以后我罩着,今天算是认个门。"
我气极反笑,道:"第一天出来混?懂不懂规矩,建国路的场子都是黑森林的。"
胡三儿倚着吧台,冲我勾勾手指说:"黑森林都垮台了,识相的就放聪明点,大家有钱一起赚。"
栓柱对胡三儿说:"你算个球啊,凭啥跟你谈,够胆咱们出去练练,信不信我打得你脸你妈都认不出!"
胡三儿的人也不含糊,骂骂咧咧,和我们保安推搡起来。
场子的客人此时倒是有恃无恐的很,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玩夜店大多是来寻刺激,除了酒和女人能带给人刺激外,能看到有人砸场子,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所以不仅没人走,还看得津津有味。
正互骂的不可开交时,我拍拍栓柱的肩膀,说:"别伤了和气,给这位虎爷倒碗茶来。"
栓柱虽然憨实,却领悟到我的意图,走进吧台,拿出一袋纸杯扔在吧台上,拎出一个暖壶递给我。
胡三儿一看我挺上道儿,笑眯眯的拿起一个纸杯,傻呵呵的说:"这就对了,你们以前每个月给黑森林多少保护费,就给我多少,俗话说得好..."
"好你妈啊!"
"嘭!"
我一个暖壶砸在他的大光头上,"嘭"的一声炸开了花,热水烫猪头,暖壶胆的玻璃渣深深刺入他的皮肉里,血和热水当时就流出来了,看着甚是吓人。
那胡三儿嗷的发出杀猪般的尖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操!"
"马勒戈壁!你敢偷袭!"
栓柱冷笑道:"错了哥们儿,这不叫偷袭,给我拖到停车场,往死里揍!"
内保刚要动手,我伸手拦住,不屑的说:"为啥要拖出去,就在这揍,照死里打,打完了再报警。"
我和胡三儿前面一系列的对话,都是古惑仔的江湖套路,他是装老大,我是当猴耍他,一大把年纪了,还你妹的古惑仔,过家家呢。
内保抄起板凳和拖布,围住这几个人一顿乱揍,噼里啪啦,哀嚎遍野,几分钟都给撂倒在地,还挺不服的叫嚣着要报复。
我不是个狠人,但对付这种角色,给他讲道德与法治,无异于天方夜谭,就照死里撸,撸到他怕了,你啥也别说,他就懂了。
王天宇被警方通缉后,城东区那些小混混都活跃起来,试图拉帮结派自己当老大。
不杀杀这股风气,以后来个混混就敢闹事。
还当老大,还玩***,你懂个六啊,这玩意一般人能玩的转吗。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我要是玩阴的,直接从吧台给胡三儿拿十万块钱,胡三儿都到不了家,就有人要他的命,至于怎么回事就不解释了。
哪怕我大发善心替胡三儿求个请,好吧,酒吧里几百个客人给我作证,敲诈勒索一宗罪,纵火一宗罪,每宗罪都是十年往上的有期徒刑。我不需要靠山,拨打110就能解决,再说我公安局和法院认识的人怎么也比他多吧。
法治社会,哪个没脑子的敢收什么保护费,真当这是《英雄本色》呢。
给大家讲讲黑森林的经营套路,就拿城东区最大的商场苏东商厦来说,怎么收保护费呢?黑森林是一家中介公司,相当于合同中的"委托人"。
房地产开发商盖好楼房后,楼房卖给做商厦的老板,就有一个合同协议,抽出百分之五的红利给黑森林房产中介公司。然后,商厦老板将商场里每个橱柜租给小商户,小商户每卖出一双运动鞋,就会向商场缴纳场地租金,商场老板收上租金后,向地税局报税后,剩下净利润的百分之五,就是中介公司的红利,这才叫保护费,根本是合理合法,充斥在我们生活成本中的。
我们经常和女朋友去电影院吧,说哪部电影票房十几个亿,这十几个亿可不是让制片人赚去了。购买院线,一场电影,电影院要分大头,具体多少咱不知道,电影院赚到钱还要交大额房租。这样房地产商就分到了票房,有一笔就是当地"中介公司"的中介费。据说一部票房十亿的电影,投资人最终也就拿两成,都被中间环节和地产商吃掉了。
黑龙能拿到这么多单生意,那是人家在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大潮中打下的老底儿,现在谁想再白手起家,有人尿你这壶吗。
王天宇之所以能收,那是因为他属于"黑森林"编制下的"经理",他继承了黑龙的那一套按部就班的合法程序。
而风荷向王天宇交一百万的保护费,其实也是仿效黑龙,凭我和王天宇的私人关系,进行"合作经营"。
现在黑森林毕竟被查抄了,黑森林的影响力也在逐渐衰退,这也是前一阵子王天宇收不上来保护费的原因,大部分商户单打独斗,不带你玩合伙经营这套路了。
一直把胡三儿打得不成人形,我才让报警,民警来了后,一阵唏嘘,给他们上了手铐子,才爱答不理的叫救护车。
看着胡三儿等人屁股尿流被滚出酒吧,场子里的人顿时人声鼎沸的嗨起来。
我安排场子继续营业后,也去了建国路***。
我纵人行凶是没有任何法律责任的,这比正当防卫还高一个档次,饶是干残了胡三儿那群混混,我还得要求索赔今晚的经营损失,不给他们长点记性,赶明儿张三儿李三儿都想来给我当老大多麻烦。
我开车来到***,所长曾大龙正在看着胡三儿审讯,看见我进屋,微微点了点头。
曾大龙跨过蹲在地上的胡三儿,递给我一支烟。
我询问道:"曾所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曾大龙放下材料,道:"主动权在苏总手里,如果不想当作治安案件处理,那就先刑事拘留,分局***的同志来调查情况,是否向法院起诉,就看你怎么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