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我看不见得吧,你给赵书记女儿治病的事我掌握的很清楚,之所以还没把你行贿材料交到有关部门,就是想让你的下场更惨!"韩雪莹恶狠狠地看着我说。
"怎么个惨法,和袁洋比起来呢?"我嘲讽道。
夜凉如水,沉甸甸的星空压着半轮弯月,站在烟糖宿舍楼顶,视线穿过国电路,就是那栋烂尾楼,闷湿的空气中好像还弥漫着袁洋鲜血的味道。
我们以仇视的态度僵持了半晌,我沉声问道:"既然你知道我杀了袁洋,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韩雪莹轻蔑的哼了一声道:"你不敢。"
我鼓了好几次勇气,想把她从楼顶推下去,那种罪恶的念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你怎么确定我不敢。"
韩雪莹静静的凝视着对面烂尾楼,道:"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是你杀了袁洋?"
我跟她并排伏在天台边,瞥了她一眼,笑道:"总不可能这么巧,我们杀人的当晚,你正好以这种状态看着那边吧。"
韩雪莹道:"袁洋出事前,他情绪很消沉,可能人在遭到不测时都有某种预感,他让我把你行贿的材料整理好,本来我们俩准备赚一笔钱就回老家买房子结婚,没想到他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用可怜和同情的眼光看着她道:"赚一笔钱?是骗一笔钱吧。"
韩雪莹道:"随你怎么说,你能向市委书记行贿,难道我们不能获取一笔封口费?"
"你爱过袁洋吗?喔,我是说除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外。"我看着她说。
"你觉得如果我不爱他,会替他报仇吗?"韩雪莹反问道。
"牛逼,那你应该知道爱丽丝吧。"我问。
"风荷那个坐台小姐?"韩雪莹不屑的说。
我一下子就火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压在天台边缘,指着她鼻子说:"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我算看出来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袁洋是一路鸟人,不愧是一个山旮旯走出来的煞笔。"
韩雪莹生无可恋的看着我,眼神中毫无畏惧之色,反而有种轻蔑和挑衅。
我咬牙切齿的说:"就算我朋友是坐台小姐,也轮不到你说,袁洋从爱丽丝身上骗了多少钱?哎呦妈呀,还要点脸不,你们花着你口中坐台小姐的钱,还口口声声说真爱,好像你们在为民除害似的。"
我想起韩雪莹刚才说行贿的事,说:"没错,我是托朋友关系,从银行搞了项目基金,都给青青治病了,这我不否认。你知道袁洋为什么和你串通搞我的黑材料吗?真以为你们是反腐先锋,朝阳群众啊?真以为我们是因为官商勾结,才杀袁洋灭口,卧槽,你是不是看过冯小刚那部新出的电影了?"
"呵呵,可你还是杀了他!"韩雪莹冷笑道。
"他该杀!大姐,我现在明白了,你还糊涂着呢。袁洋的死,跟什么行贿就不沾边,人家赵书记认识他是哪根葱啊,还黑材料,交到纪委有用吗,顶多两袖清风的名声破坏了。"
我看韩雪莹的眼神中有些茫然不解,量她也没能力对我做什么,这才松开她,告诉她袁洋做的那些烂事。
"去年也不什么时候,袁洋和我朋友爱丽丝发生了***,然后俩人就好上了,当然,现在我才明白,袁洋压根就是装清纯,骗我朋友的钱,在外面养着你。"
"这小子得陇望蜀,妄图用同样的套路钓到爱丽丝的几个姐妹,其中就有我女朋友,哼,他以为他是吴彦祖啊,不是看爱丽丝面子,谁搭理他,给脸不要脸,一次次搞小动作,这都算了。年初这小子雇了一个台湾三流导演,把我另一个女性朋友玩弄了,导演了一出闹剧,结果使我和我女朋友产生误会,我女朋友还大着肚子,赌气嫁给了一个外国华侨。"
说到这,我转头看着韩雪莹,哼道:"咱俩在飞机上认识的时候,我出于男人的小心思,没跟你说实话,给赵书记女儿治病只是顺路,我去波士顿转机,是为了去加拿大找我女朋友,因为她过得并不幸福,我们的孩子被那个老华侨失手打掉了。"
"至于你所说的,袁洋用我和赵书记行贿受贿的证据要挟一笔钱,然后你们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我告诉你,袁洋死前确实即将搞到这笔钱,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和什么行贿证据没**毛关系。"
我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朋友圈,从中找到"玄一道长"。
"我说什么你也未必相信,这个小老道是城西区***老大的父亲,袁洋利用我女朋友的迷信心理,把她又骗到义安观,小老大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万好处费。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跟你说的只是两件事,袁洋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找他的大学同学去群P爱丽丝,结果被人家拿着菜刀满小区追着砍?哼。"
俗话说:穷**计,富长良心。穷人或是生活所迫,或是受教育程度低;富人眼界开阔,相对的心胸也就开阔。说白了,穷人心态的人有种疾病叫"受迫害妄想症",总觉得老天爷和全世界都在坑他。
诚然爱丽丝是坐台小姐,人家没有口口声说着真爱,却做着坑蒙拐骗的事,而他们呢。
赵书记堂堂市委书记只能把残疾女儿放在聋哑学校,他默许了我和童美霞帮青青运作的善款,我承认这是变相行贿,难道这笔钱被童美霞朋友圈吃喝玩乐了就舒服了,世态炎凉,人心向背。
"你马上离开嘉市,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场子里的事也追究不到你的头上。"我说完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不杀我灭口?我可知道你的杀人证据,就算警察不管,我可能也会杀了你!"韩雪莹提醒道。
"一直没好意思拆穿你,你今晚让我来花店,表面上是要杀我,其实是想激怒我杀你灭口吧。"
我指着楼下说:"我刚才进花店时,就觉得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
"监控器。"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一个监控***百十块钱,花店里会没有?说明是你故意藏起来了,让我放松警惕杀了你,恐怕在某个角落还藏着不止一个***吧,等警察发现你的尸体时,当然会查到我头上。可惜啊,现在那些***只拍到了咱俩滚地板的事,这你让人家警察怎么管呢。"
韩雪莹见她计划落空,蹲在地上大哭起来,现在形势扭转,占据主动权的是我,然后她就跪着爬到我脚下,这倒让我大吃一惊。
"苏北,我知道我让你的酒吧陷入危机,我本来也没打算活下去,替袁洋报了仇就跟他一起去,就算你今晚放我走,凭借你那些朋友的能力,也很容易能找到我,这些我都认了,我求求你不要害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韩雪莹哭得梨花带雨恳求我。
"我没说要杀你啊?当初杀掉袁洋是因为这个人太危险了,而且他还知道不少我的事。"我苦笑道。
"我也知道。"韩雪莹道。
"不一样,说了你也不懂,比如你去公安局报案,说我杀了袁洋,无凭无据谁会受理。"我说。
韩雪莹虚脱的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我,她的眼神让我想起袁洋临死前的那种无助和绝望,我下楼后,身后才传来韩雪莹撕心裂肺的大哭,我知道这姐们儿的人生迷茫了,我也知道她没法再找我报仇,知道有屁用,她给我捅得篓子依然存在。
第二天,区委企业管理办公室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夜佳人的酒水水务单和酒水日结表对不上账,酒水领取表又和供货商所开增值税发票对不上。
假如韩雪莹只对我说过一句实话的话,她可能真是学酒店管理的,把夜佳人的管理搞得一团糟,营业执照暂时被吊销,夜佳人能否开门还是个问题。
夜佳人账上还有点钱,我拿出来向区委交了罚款和保证金,那么大一个场子,现在变成镜花水月,只能看,不能开,租金却照常交,晚上我躺在床上一闭眼,立刻想到夜佳人今晚少挣了几万块,感觉像丢了几万一样。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四天,周六晚上,我苦等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请区委的人吃饭,喝了不少酒没法开车,一个人孤零零的游荡在街上,不知不觉走到夜佳人门口,从旁边通宵营业的"可的超市"买了一打哈尔滨啤酒,坐在台阶上喝酒。
恍惚中,我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我刚吐过痰的台阶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用脚踢了踢,不是幻觉,确有其人,她穿着一套华丽丽的盛装礼裙,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串钻石项链,脚底下是一双水晶高跟鞋,反正是亮瞎我的狗眼了,这还是唐偌伊宁吗?
"糖糖?你这是刚和范冰冰走完红地毯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刚参加完两家人的晚宴,我小姐妹是伴娘,所以我今晚去她家住,早上好帮我化妆,我正好想借这个机会来见你一面,没想到你在这。"唐偌伊宁坐到我旁边,拉着我胳膊抱在怀里哽咽起来,她身上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