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遭受的阴招，没有黑龙那么狠，没有黑枪，没有**，一些低成本的小细节，足以使我陷入困境。

我思来想去，这是谁呢？

洪朝先？似乎不像，他陷入舆论漩涡中，听说林慧还要跟他离婚，而且账务上也出现漏洞，应该没精力做这件事。

邱老大？也不像，夜佳人和风荷两个场子是王天宇罩的，警方也盯得紧，邱老大不容易过界，而且还搞出人命来。

我瞥了眼欧若拉，见她也绞尽脑汁帮我想，心里有些温暖，更多的是自责，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欧若拉，我最近办了不少傻事，让你跟我担惊受怕。"

"没关系，说的好像以前就安稳一样。"欧若拉幽了我一默。

我也无力的笑了，搂着她肩膀闻了闻她头发上的香味，两人平静了一会儿，楼上传来芭芭拉砸东西的声音。

"等着！或早或晚我非揍她一顿！"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

"你跟她生什么气。"欧若拉难为情的说，芭芭拉还能跟我们混吃混喝，多亏了欧若拉，芭芭拉以前怎么害我们俩就不提了，她现在也没个正常样，死丫头脾气大的很，不开心就砸东西，刚才我撅了她台球杆，现在不知道砸了欧若拉什么东西撒气。

"你把她宠坏了知道吗，这样下去人都废了。"我提醒道。

"先别说她了，后勤部的那个小车司机是谁招进来的？"欧若拉问道。

"王胖子。"我顿了顿说："一周前我才把王胖子从风荷调到夜佳人，对夜佳人情况还没混熟，主事人是韩雪莹，昨晚出事后，一直没联系上她..."

最重要的是，我搞不懂是谁在背后害我。

想到这里，我去厨房扒了口饭，拿上车钥匙出门。

来到王胖子家里，王胖子媳妇抱着儿子在厨房吃饭，娘俩也是唉声叹气。

"嫂子，胖子呢？"我问道。

"哎，他今天上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就没出来，事情我也知道一点，对不起啊小苏，连累你了。"王胖子媳妇道。

"这话说的，跟他没关系，大不了关门大吉，还能逼死人吗，他这个人就是心眼小，有卧室钥匙吗，帮我开一下门。"我起身说。

他媳妇摇摇头，往卧室指了指，由此可见，王胖子这人是很心细的，换成是我出了事，我就不会拿钥匙，总要让家人安慰我吧。

我敲了敲门，打趣儿道："王总，公安局的找你。"

半天没开门，我无奈的说："至于吗你，我都没说啥，别娘们儿唧唧的，把门打开，商量一下怎么办。"

王胖子这才将门打开，满卧室的烟，一夜之间胡茬子都疯长出来，整个人很是憔悴，愧疚的坐在床边。

"对不起苏总，我把场子搞砸了。"王胖子低头看鞋。

"我在家想过了，是有人害我，跟你没关系。"我说。

王胖子愣了愣，抬起头说："你的意思是死的马志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我点了他一根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是的话，那就不是事故，而是谋杀，我感觉不像...用证件不全的马志才的死，给场子制造麻烦？那这人也太没人性了。"

"会不会是洪朝先？"王胖子激动的问。

"不是。"我已经排除了。

"那邱老大呢？"王胖子问。

烟雾缭绕，我的视线落在王胖子脸上，他叹了口气转过头。这小子看着憨厚，一副不问江湖的样子，原来连我和邱老大的关系都清楚。

王胖子越想越懊悔，扬起巴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怪我疏忽大意，这才几天，我当时要好好把把关，就没现在的事了。"

夜场从业人员的IC卡和驾驶证相似，驾驶证分A1、A2、B1、B2、C1什么的，夜场IC卡差不多。

我是A卡，企业法人，风荷的A卡原则上是林慧，因为风荷目前挂靠的还是林氏连锁酒店的执照。

虹姐和王胖子是B卡，大堂经理和副总一类管理层。

王天宇表弟一类是C卡，领班、队长、妈咪之类的。

包倩倩那种收银员是D卡，出事的马志才也应该是D卡，属于公司后勤。

剩下公主、模特、DJ一般都是E卡，从级别上也可以看出E卡办着容易，有的公主因为证件缺失和串台、转场等原因也不爱办。

上次建国路***查牌，曾大龙因为这个难为我，随后我跟分局局长秦长山说了，又去公安局户籍科找蒋雨菲，她都帮我们办齐了。

这种行业秩序还是蛮有用的，在****中，能过滤出那些有犯罪前科，甚至在逃人员。

马志才一张D卡，去公安局办也就几块钱的手续费，没有的确也行，但出事了，就不行，现在买***没身份证都不卖你。

"苏总，会不会是..."王胖子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把烟头扔地上，从床上弹起来，狠狠的踩灭，皱着眉头说："是她！"

我想起数日前，韩雪莹从一辆宝马X6上下来，不出事不觉得有问题，出了事就显得很可疑。

"你要干什么去？"王胖子见我要走问道。

"你别管了，在家好好睡一觉，有精力的话去场子盯一盯。我先去处理死者后事，就怕越闹越大。"我说完离开了王胖子家。

我和王胖子虽然没有道破，但都确定是韩雪莹所为。

可我又实在想不通，我和韩雪莹有什么过节，细追究起来，我们俩认识时间还要早，我怀疑韩雪莹被人利用了，或者被迫做这件事。

下午三点，区委办公室。

一场由安全事故触发的利益纠纷，终于露出了端倪。

孟进才这回只字不提抚恤金赔偿的事，他说："上半年因为黑森林***团体的存在，市里每年给城东区的死亡指标已经超标了，市委和****对此很愤怒，我先宣布两个决议吧。"

孟进才口中的"死亡指标"不上纲不上线，也不是什么法律规章制度，而是一个地区管理者，综合往年社会发展总结出来的"心里价位"，超标了，就代表这个地区太危险，那就要严打。

"首先，从今天开始，夜佳人停业整顿，企业和员工也要进行检查，尤其是消防这一关必须把好，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营业，就看夜佳人整顿情况，是否符合标准了。"

"其次，为了杜绝该类事故发生，对企业员工负责，对社会发展负责，区委决定向城东区每家夜店，一次性收取安全保证金一百万元，半个月之内，所有夜场都要交上来，这个事呢，回头让区委宣传部向各个企业传达一下。"

哇！一百万保证金。

老子刚向王天宇交了一百万保护费，人家是***啊，回头就让我向白社会交两百万保护费，喔，是保证金。

赌场上有句话叫：久赌无胜家。

夜场也有句话：挣点钱真他妈难！这话是我说的，我现在能体会到柳晴为什么回老家。挣钱是挣钱，可总是看不到挣的钱去哪了。

后来，城东区很多夜店老板找到区委，说什么政府怎么能这样，安全事故在所难免，何况是一场车祸而已，不能因为夜佳人疏忽管理，就让其他夜场跟着遭殃。

大家闹了好长时间情绪，该交还得交，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不服，那个不服，政府一出手，必须服。一个夜场每月负担的税负担超级大，还有地方性的摊派，房产地产税。

我把"会议精神"转达给虹姐和王胖子，该凑钱凑钱，该检查检查。

至于风口浪尖夜佳人来说，停业倒是也省去我一块心病，免得再出事，先过一段时间再说，表现好的员工和公主出门右拐，这边停业了，去风荷报道上班，虹姐开玩笑说的好，俩场子还真有点犄角之势的意思。

我在两个场子处理了一夜，天亮时才打了个盹，又马不停蹄的去建国路***，请曾大龙派一辆警车，和我去死者马志才家属家中谈赔偿金的事，没有警察的话，我怕挨揍。

上午去的时候，马志才的尸体还躺在农村老房子的门板上，上面盖着白床单，血乎淋拉，颇为震撼。

曾大龙请来当地***和村干部开会协商，曾大龙的意思是，后事由夜佳人料理，再赔偿三十万块钱。

我想道："这件事和曾大龙无关，他来做民事调解，并非想卖我顺水人情，秦长山这批有浓重黑道气息的公安成员，和一般警察不同，身上有股嫉恶如仇的正气，他是怕我赖账。"

望着马志才的老婆孩子，我暗道："孟进喜提出的二十五万赔偿金，还是按照市里十年前的标准，一条人命三十万实在太草率了，连区委政府开个会都能勒索我们一两百万，资金紧张，也不差这个窟窿。"

曾大龙看我走神，盯着我问道："苏老板，你有什么意见说说。"

我咬了咬牙说："马志才刚来公司上班不久，法医鉴定是酒驾，保险公司不管，三十万块钱我没意见。"

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马志才家人知道事故原因的责任在马志才酒后驾驶，默默抱怨钱太少，却也没说什么。

我看了眼那俩孩子，脑袋一热又说："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前的开销由夜佳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