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个马仔正在地上抱摔，忽然看到周曼的头被人打爆，刹那间，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和我想象中的中枪情形完全不一样，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周曼的后脑勺被开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各小组注意！"

"各小组注意！"

几颗催泪弹扔进来，全副武装的武警官兵徐徐朝这边靠近，和两名黑社会成员展开枪战，枪声不绝于耳，我整个人都懵了，耳朵嗡嗡作响，隐约听到警察通过喊话器，命令黑龙释放人质。

和我搏斗的马仔瞬间被警察打成血葫芦，重重的压在我身上，子弹打在地砖上，火星四射！

我被催泪弹呛得睁不开眼睛，本能的想要逃命，四下一摸，正好摸到了周曼，那张沾满鲜血的脸上，还悬挂着一个苍凉的微笑。天啊，周曼死了，黑龙也死了。

随着杂乱密集的皮靴声音，大队警察一拥而入。

我木讷的跪在周曼尸体前，高举双手，武警不由分说，将我按在地上，我的脸对着周曼的脸，然后他们在我身上搜查，将腕表、钥匙都卸下去，我不知道警察是怎么认为的，这些东西能当凶器杀人吗？再说我一个投降之人，用得着十好几个警察按着我吗？

烟雾中，慌乱中，黑暗中，我看到有一名警察，握着手枪对黑龙的尸体砰砰打了几枪。

酒吧被控制住后，警察开始翻场子，每个包厢，每个角落的查看。

刑警小欧过来处理现场时，发现我被警察按着，连忙说："松开松开，自己人。"

我大脑还沉浸在周曼死亡的那个瞬间，看着警察把担架抬进来，将周曼的尸体放上去，我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走出酒吧。

酒吧外面，省公安厅的领导，市委领导已经到场。

随着我和周曼"走"来，电视台的摄影机准备就位，警灯，闪光灯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烁，很多话筒都伸到我面前。

警察和工作人员让出一条路，那个叫周邦年的老头儿得知里面发生的事情后，轮流和我以及旁边的警察握手，夸我们捍卫了人民群众的人身财产安全。

关照我们后，曹局他们现场接受媒体采访。

"解救人质是很困难的，警方预料到这种危险性，但必须做出必要的决择，争取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本台报道，警方持续二十四消失的抓捕行动，终于将盘踞在嘉市城东区的黑社会份子一网打尽，此外还破获了多起毒品走私案、凶杀案。"

"我们请到了省公安厅打黑专案组的发言人周邦年接受采访。"

"据警方发言人声称，本次打黑行动，具有迅速、彻底的特点，对以黑龙为首的黑社会头目，展开了闪电般的抓捕行动，严防黑帮实施打击报复行为。"

"二十四小时的浴血奋战，让我们看到了警方对黑社会分子的零容忍度。"

"前方记者调查报道，从昨天到今晚，警方和黑社会份子共计发生大小三十多次冲突，造成三名警官遇害，另有一名警察家属遇难，一名人质，八到十五名黑社会成员丧生，另外据不完全统计，有五十七人受伤，包括警察二十三人，暴徒十八人，路人和人质共十六人。"

"我身后就是抓捕黑龙的现场，弹孔依然清晰可见，地上到处都是血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白花花的医院里，窗外是个晴朗的傍晚。

"你醒了！"欧若拉的声音传来。

"啊，你怎么来了。"我含糊说道。

"你中枪了！"

"啊？"

我下意识的摸摸全身，也没缺胳膊少腿。

欧若拉轻柔的说："还好穿着避弹衣，送你来医院的警察说，黑龙的枪是华龙产的土枪，否则避弹衣也保护不了你。"

我恍惚又想起周曼中枪的瞬间，我有避弹衣，可惜她没有避弹帽。

"你不会失忆了吧？"欧若拉看我发呆，摸摸我额头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记得，想事情呢。"我苦笑道。

"饿了吧，吃点什么，我下楼给你买。"欧若拉说。

"啥都行，买瓶山楂罐头，嘴里苦的。"我说。

欧若拉点点头走出了病房，我从病床上坐起来，病房的环境不错，打开窗子，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给王天宇打个电话。

王天宇忙于接收黑龙地盘上的生意，他让人给我送来几箱鹿茸人参什么的补品，一看就是从商场买的，假的成分居多，如果是送贵客，必然不入流，这也和王天宇我们的"档次"有关。

说起昨晚的惊险，不免一阵唏嘘，我们酒吧因为本次枪击事件，又陷入了停业状态，损失倒是不大，但也要装修整顿，还要配合警方调查做笔录。

我正倚在窗边抽烟，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曹局和小欧走了进来，互相寒暄了一阵，自然而然说到正事。

曹局说："在东湖公馆，警方搜出不少现金，黑龙这么大的家底，只能留给政府慢慢处理喽。"

我暗自感叹，问道："和黑龙有关的人怎么处理？"

曹局道："省人大表态了，对于涉及黑森林案情的各级政府官员和人大代表，暂时要限制人身自由，等候检察院的调查。哎，都知道公检法队伍中有黑龙的保护伞，说是要严查，可实行下来不那么简单，徐伟民是市人大代表，办案程序还要向市人大作报告，这就是政治庇护，何况他现在进了党校。"

曹局说的很笼统，我大概领悟其意图。

"黑森林"是一家注册的公司，政府首先要清查黑森林的资产，这自然是油水最大的差事。其次才是调查黑龙的保护伞。

欧若拉买饭回来，一开门见曹局和小欧在屋。

"曹局长来了，你们先聊，我出去买点东西。"欧若拉礼貌的冲他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小欧狐疑问道："这位是..."

曹局道："苏总的女朋友。"

小欧一听这话，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说："你好嫂子，我是分局刑警队的欧明。"

欧若拉落落大方的说："欧警官，你好。"

说完欧若拉想起来我嘴里没味儿，从食品袋里拿出一桶山楂罐头，拧了一下，没有拧开，很是尴尬的红了脸。

小欧笑着解围："嫂子，还是我来吧。"

欧若拉只好把罐头递过去，小欧拿过罐头瓶，一手握住瓶子，一手迅猛的一拧，罐头就打开了。

欧若拉把罐头倒进一个塑料饭盒里，搁了一把勺子，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这才借故离开病房。

病房门关上后，小欧才笑着对我说："苏总，你可真有福气，现在找一个既漂亮又懂事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我笑着打趣道："你没在警校找一个？"

小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狼多肉少啊，本来数量就不多，质量又不好。"

我知道他是曹夫人娘家外甥，笑着说："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我手里大把的美女资源。"

曹局见看了眼时间，说："老弟，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和周曼协助警方破案，大功一件，尤其是昨晚的英勇行为，周厅长知道后很满意，赞扬你们是不折不扣的平民英雄，你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有好事等着你呢。"

我笑着说："能让我们酒吧尽快开业就是好事了。"

曹局脸上扬起笑容，对小欧说："你先去开车，我说两句话马上下楼。"

小欧点了点头，跟我道别后离开了病房。

曹局见他外甥走后，才压低了声音说："老弟啊，夜佳人被查封了，财产充公，你要有兴趣，可以运作一下，说白了，政府一分钱没花，得到黑龙旗下不少资产，卖给谁都是内部操作啊。"

"行，谢谢曹哥提醒，回头我找人商量一下。"

有曹局这个保护伞在，我感觉很多事情都方便不少，现在王天宇他们社团发展起来，我们场子终于不用再受黑白两道的骚扰了。

曹局走后，我和欧若拉趁着热吃饭。

护士查完房后，欧若拉关了灯，我们惬意的躺在病床上聊天，情到深处，荷尔蒙自然释放出来，欧若拉幽幽的责怪说："坏家伙，连澡都没洗就那个。"

我们俩可有日子没嘿咻了，激情过后，相拥着休息，芭芭拉的存在，很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难得住院期间，我们能单独在一起。

大多数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一顿温馨的晚餐，一束花，一句生病时的关切，这些很小的事情就让她们拥有幸福感。在一起久了，男人因为压力和习惯，会忽略这些细节，或者说男人的浪漫隐藏在骨子里。而出现在女人身边新的男人，则会"重操就业"，续写这份曾经的这种细节和感性。

三天后，周曼的尸体转送殡仪馆，得到许可后，我走进太平间。

在工作人员拉开冰冷的尸柜后，我看到周曼清瘦的脸庞，嘴角依然扬着那个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亡来的太突然，她生命最后一刻还保持着前一秒的表情，我觉得她应该释然了，放下了，也解脱了。

"苏先生，这是在周小姐遗体上找到的一个信封。"负责验收周曼尸体的法医戴着白手套，从证物档案中取出来一个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