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王天宇地下拳场安全吗，他说那个拳场是对内公开的，除了打黑拳外，也会主持所谓的道上秩序，他和彪子打擂台，签下生死状，可以用任何方式干死对方，和外人没有关系。

我点了点头，让他把地下拳场的地址发给我，我收到短信后结账离开咖啡厅。

地下拳场在郊区，废仓库改建的，只是毛坯房的装修，正中央有一个拳击擂台。

我带着栓柱到地方时，外面停了好多车，还真是我胆小了，来的人不都是黑社会成员，观战的还有寻求刺激的都市男女，入口有几个黑西装保镖收门票钱。

门票不贵，每人二百块钱就能进场，人声嘈杂，恐怕得有几百号人，经过拳场改造的走廊时，两个情侣正忘我的壁咚，一入场很多出来混的痞子都打鸡血似的吹牛，还有发桃色小卡片的鸡头，总之鱼龙混杂。

栓柱给王天宇的手下打电话，问清楚他们休息室的位置，我们过去时，王天宇他们正在摩拳擦掌的打气，研究战术。休息室的墙壁上，还挂着好多黑道"名人堂"选手，照片下用文字注解着此人的战绩。

王天宇看我来了后，眨巴眨巴眼。

"没有打拳击专用的护具吗？"我看他正往手上缠白色绷带，环视一周问道。

"规则不允许，黑森林这个场子，卖的就是人命，不打死人谁看啊。"王天宇嘴角叼着绷带，狠狠的勒着手掌。

系好后，王天宇将肩膀上披着的褂子抖搂下来，捶练着沙袋，他肌肉很发达，在白炽灯下泛着古铜色。

"甭管是踢老二，还是用嘴咬，只要能把对方打的站不起来，什么方式都可以，这就是规矩。"

"彪子以前在泰国打黑拳，让黑龙看中了，所以弄了这么一个场子。"

"这地方没有老大老二，只有拳头，能干死彪子算我有本事，出了人命，黑森林会出钱善后。"

"哪个小混混想一战成名也可以挑战，只要能打出来，他就是老大。"

王天宇一边挥汗如雨的热身，一边跟我说话，除了他亲自上场外，还有他两个手下，均是膀大腰圆。

我回头往擂台看去，有两个光膀子的混混还在抱摔，太血腥了，就像古罗马的斗兽场。

我低声问："还没勇哥的消息吗？"

王天宇灌了一口红牛，擦擦嘴说："不等了，本来是想让勇哥出场的，他打架猛，我派人找了好几天，也没他的消息，电话也关机。"

我问："你跟彪子单挑？"

王天宇摇了摇头说："挑战赛，一边出三个人，一个倒下才轮到另一个。"

我皱着眉头"喔"了一声，王天宇要是输了，不仅建国路要落到彪子手里，他的小命也保不住，可这是他们黑社会的规矩，就像小姐收了嫖客的钱，总不能看人家屌大就穿衣服走人吧。

我和栓柱离开休息室，驻足在拳击擂台下，在紧张的氛围下，残忍的死亡游戏还在继续，周围人都沸腾了，嘶叫着喊"干他！""干死他！"

台上穿红裤衩的混混被打得晕头转向，比赛早已失去悬念，他只想翻下擂台求生，蓝裤衩狰狞的扑过来，上前一把抓住红裤衩的头发，往后面一撅，一个膝盖重重顶在红裤衩的后腰。

我一咧嘴，好像听到躯干折断的声音一样。

全场爆发出狂热的尖叫，这些观战的人，就像玩夜场一样，对现实生活麻木了，来这里就是追求血腥刺激的感官，对别人的生死和疼痛完全漠然。

蓝裤衩一直把红裤衩打得不能动弹，才抱起对方抽搐的身体重重的扔下台子，嘭的一声，就算刚才没死，也摔成脑震荡了。

这回胜负已分，仓库二层传来麦克的声音，说买"蓝方"获胜的可以兑奖了，也可以累积到下一盘。妈的，还带赌博性质的。

这一轮拳赛结束后，几个丫头上去跳热舞缓解气氛。

刚才我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特别压抑，加上仓库粗狂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给人造成一种无形的窒息感。

"苏老板，这可是稀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我耳朵里。

我循声望去，只见周曼走了过来，穿着一双陆战靴，墨绿色的裤子腰间挂着一条金属链，很有黑社会大姐的风范。

我挤出个微笑说："宇哥和彪哥打擂台，我来看个热闹。"

周曼淡淡的说："苏老板是商人，这里恐怕不适合你。"

我瞥了周曼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因为那天的事恨我。

"听说你们有个兄弟叫大勇很能打，连城西邱老大的人都不是他对手，是吗？"周曼低声说。

"啊，喔，勇哥回老家了..."我支吾道。

"哼。"周曼淡哼了一声，继续看拳台上的热舞环节。

这时，拳场的主持人又通过麦克告知大家，刚才挑战的红裤衩已经死了。

周曼瞥了我侧脸一眼，冷笑道："看吧，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知道打不过也要试试，因为红方是个强奸犯，犯罪了，警方正在通缉，想要在拳场捞一票潜逃，结果把命都搭进去了。"

我点点头，其实我早就被震撼的懵比了，忍不住问："警方不管这里？"

问完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

没想到周曼还是回答了，"默许，就像你做夜店一样，和上面有抽成。"

周曼对她身边的小弟说了句什么，那人转身离去。

"彪子也知道王天宇的人中，就属大勇最能打，人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和王天宇打这场，现在大勇失踪了，王天宇只好自己顶上来，对吗？"周曼声音很低，却字字有声，句句剜心。

我反应半天，心里咯噔一下，再斜睨了一眼周曼时，她已经要转身离开。

"周姐...你知道勇哥在哪？"我低声问。

周曼没有回答，目光掠过拳击台后面的通道，这时，她的那个小弟也拿着两瓶矿泉水跑了过来。

周曼往我身上一努嘴，小混混将矿泉水递给我，随着周曼屁后走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周曼对我冷漠的态度，大部分是做给黑龙的眼线看的，但她应该知道勇哥的下落。

完了完了完了！我暗道不好，王天宇遭暗算了，我虽然还不明白彪子的目的，但这绝对是个陷阱，不然周曼的语气也不会那么"自信"，她在暗示我黑龙他们早知道王天宇要亲自上场，这种判断力基于他们知道大勇的下落！

我赶紧去王天宇的休息室，还没推开门，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王天宇他们正准备上场，三个男人光着膀子，手上缠着绷带，下身一条红裤衩。

看到他们的打扮，我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刚才被折断腰椎的红裤衩强奸犯。

"怎么了疯子，哥们儿这就上场了，你别摆出这幅表情行吗。"王天宇看我愣愣的，于是开玩笑说。

我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揣摩起周曼不方便说出口的话。

"天宇，勇哥不可能不声不响的消失，一个大活人就算有隐情，也会想方设法联系我们，你说呢？"

"可能是他明白给我惹祸了吧...算了，这些事打完擂台再说。"王天宇摇摇头说。

这个猪脑子，到底是没我脑瓜聪明，周围都是人，我也不方便说，否则不是把周曼给出卖了。

我拍拍他肩膀说："彪子那边的杀手锏肯定留在最后一个出场，你也是吧？"

王天宇看了眼他那两个兄弟，爽朗的说："那倒是，没准儿大力一个人就通杀他们那边三个，都轮不到我出场。"

我勉为其难的冲着那个叫大力的混混笑了笑，心不在焉的说了句："兄弟，加油！等着喝你庆功酒了。"

此刻麦克里传来下一场比赛的介绍，看来是今晚的压轴节目，围观者喝了春药一般嗷嗷大叫。

王天宇几人在欢呼中进入大众视野。

我此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勇肯定落到黑龙手里了，而且就藏在地下拳场的某个位置，难道他们想用大勇的生命安全威胁王天宇？这也太他妈狗血了。

我现在心思不在王天宇身上，明白这场生死拳赛被操控了，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擂台上，就和栓柱沿着仓库的承重墙边，朝着擂台后的通道摸过去。

通道的大铁门锁着，两个黑道成员守在门口，门上挂着"施工装修"的牌子。

我和栓柱对视了一眼，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秘密。

"哎哎，这里施工呢不能进去。"混混拦着我们继续往前。

"兄弟，我第一次来，厕所在哪？"我赶忙给两个混子发烟问道。

"那边不是挂着牌子吗。"混混不耐烦地往对面指了指。

我四外转着头，装作路痴，尴尬的转过头说："兄弟，我实在憋不住了，麻烦你给带个路行吗，这点小意思给两位大哥买盒烟抽。"

我拿出一千块钱卷成筒状，借着给他点烟的机会，塞在他手中。

混混把钱装裤兜里，说："走吧。"

我给栓柱使了个眼色，剩下的那个交给他，估计这门的钥匙指不定在他俩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