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没想到是洪朝先。
我心里暗骂道,看样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狗日的黑龙刚把我们场子一把火烧了,洪朝先这个老狐狸能按什么好心。
"洪总,稀客稀客。"我压着愠怒轻笑道。
"小青年帮我做事,你现在出了状况,我不来看看就说不过去了,怎么,有什么困难吗?"洪朝先自说自话道。
"我看看还能不能装修一下,不然这两层底商烧的就剩个架子,想卖都卖不出去。"我呵呵的说。
洪朝先上了副驾驶,自然不必多说,他是为林慧女儿而来,他没问,我也没提,请他在隔壁小饭店吃饭。
"小青年这次损失多少?"洪朝先不冷不热问道。
"其实事故看着很大,几个股东平摊下来,并没多少钱,我以前就觉得场子太落伍陈旧了,正好借这把大火,彻底改头换面。"我说。
"哎,以后做事要多考虑后果,消防啊,灭火器啊,都要搞好,人也要找靠谱的,否则即便场子重建起来,再来一场大火,问题可就严重喽。"洪朝先若无其事的夹着菜。
我懂他什么意思,黑龙他们穿一条裤子,纵火的事,他肯定知道,甚至还参与了。
"多谢洪总提醒,你这么忙,还替我们操着一份心。不过放火...火灾这种事,一个人如果能摊上两次,概率就和中彩票差不多,我想应该没有下次了。"
"哈哈哈,小青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可以见得,计谋不再高与深,只要管用就行。最近我重温《三国演义》,你知道诸葛亮用了多少次火攻吗?"
"想不到洪总还热爱文学啊。"我笑看着他说。
"诸葛亮一个套路,用了整整五次。赵云诈败,火烧博望坡一次;退守樊城,火烧新野一次;赤壁之战这就不用多说了一次;南征孟获,火烧藤甲军一次;引诱司马懿,火烧上方谷又是一次。"洪朝先和颜悦色的讲道,听着平淡无奇,细品里面藏着威胁的含义。
"原来如此,我虽然没洪总这么博学多才,不过我也记得诸葛亮自己也说过,火攻过于残忍,不得已才能用,常用会折寿的。周瑜火烧赤壁没多久就死了 ,诸葛亮烧上方谷后不久也死在五丈原,由此可见,老天爷是不会饶恕那些滥杀无辜的人。"
洪朝先沉默了几秒钟,就这几秒钟,空气中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我的反抗精神和洪朝先的捉摸不透,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正面接触。
接下来的几天,虹姐托朋友关系,花大价钱请到一个设计团队,每天在烧的只剩下承重墙的楼房里测量、绘图。
而警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确定火灾是因为保安违规操作电器引起,交了罚款,把营业执照赎出来。其实,我们没营业执照,依然是挂靠林慧家的连锁酒店名下,自己办一个好几百万,真心舍不得,还涉及到避税的问题,娱乐场所的税和酒店的相差很多。
处理完法务杂事的当天下午,我和王天宇开车去城西区。
邱老大光着膀子在啃苹果,很火大的说:"他妈的,你们怎么搞得!这么多人,连个场子都看不住,一场大火,烧了我上百万的设备不说,这段时间的损失怎么赔?"
王天宇道:"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吧,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你才损失一百万,我们借的两千多万都烧光了。"
邱老大斜了我们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自认倒霉喽?"
我连忙说:"大哥,这件事是谁干的,咱们心里都有数,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弥补回来。"
邱老大冷笑一声说:"我不管这些,总之,我不会再多掏一分钱,你们捅的篓子,你们自己填窟窿!"
王天宇嘀咕道:"大哥,黑龙这把火,明显是冲着你去的,就算我们重新把场子搞起来,说不定他还有阴招。"
邱老大扭了扭脖子说:"呵!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对付黑龙吧?"
我连忙说:"大哥误会了,现在市里打黑力度很大,我们怎么敢让你担风险。你设在风荷的赌球系统,这部分损失我们可以承担,这次来是希望你暗中支持一下,大哥这边稍微和黑龙产生点小摩擦,他的精力就从我们身上转移了。"
邱老大听我这么说,态度才好了些,"这容易,火上浇油还不简单,放心,你们虽然是城东区的人,不过和我邱老大做生意,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临走前,邱老大把算账的会计叫来,核算了一下,火灾之前在我们场子挣到的赌资,按照之前说的五五分账,给我们结算出来小一百万。
我看着会计手中的账本,心里一阵愕然,年前年后加起来不到三个月,风荷这几个赌球包厢竟然赚了一百万净利润,我们整个场子才赚多少。我们每天招待那些赌客看球,并不了解邱老大的线下盈利方式,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挣钱的,看来这东西是暴利啊。
邱老大拉开抽屉柜,从里面取出一摞摞粉色大钞,一边数着往食品袋里装,一边说道:"装修场子重新开业都需要钱,我这个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烧坏我设备的损失你们赔,以前合伙挣到的钱,也不会少你们一分。"
回去的路上,我把钱分成两份,一份给王天宇,让他多派几个靠谱的手下,这几天过来盯着,别再出什么乱子,另一份交给虹姐,入到私账上,犯法的钱怎么可能报税。
又是周末,我听说***下楼时胳膊崴折了,我腾出功夫,买了一大堆补品去看她,顺便咨询一下,作为直立行走的高级动物,为什么会崴断胳膊?
公寓里几个美女还在搓麻将,***左胳膊挂着石膏,带伤上阵,真搞不懂一块钱的麻将,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我把东西放下,笑着问她好点了吗。
"好几天的事了,骨折的地方还有点痒。"***说。
"看我最近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转完酒吧转公安局,转完了公安局还得转业务,今天也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说啥都不转了,专门来看看你。"我打哈哈说。
"知道你忙,也没跟你打电话,来,哥哥,我跟你学一遍她咋摔的,笑死我了..."爱丽丝离开牌桌,咋咋呼呼的在客厅表演起来,大意是讲,***高跟鞋跟踩吐露了,栽下楼梯,她为了护住脑壳,单手一撑,"嘎巴!"
"一股寸劲儿!养伤这几天,才发现青春不再,以前我还能打篮球呢,现在上个楼都气喘,老喽,得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喟然长叹道。
"芭芭拉还说她存够几百万就嫁人呢,嫁了吗?"
"女人嫁人天经地义,我就不信你不结婚。"
"切,骚货,离了男人你还过不了呢,不然让欧若拉在国外给你介绍一个洋帅哥,器大活好,还浪漫。"
爱丽丝这话一出口,便知道说漏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改口,我已经听出来了。
我脸上的笑容随跟消失,皱了皱眉头,问:"欧若拉在加拿大,你们合起伙骗我对不对?"
爱丽丝干笑道:"是吗,她出国了?怎么没人跟我说,她要是走,也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啊,别说给我打电话了,她这段时间手机一直关机,我怀疑她早换号了。"
直觉告诉我,她们肯定知道。大家很不自然的打了会儿麻将,我有事先走,没跟她们一起吃饭,让***好好养伤,正好现在场子重建期。
道别几个女人后,我下到三楼,抽了根烟,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蹑手蹑脚的走上六楼。
欧若拉和芭芭拉以前都住六楼,现在爱丽丝单独住,我有六楼的钥匙,轻轻的开门进屋,我要堵个落单的,她们团结在一起,肯定不会告诉我什么。
没过多久,爱丽丝在五楼公寓打牌回来,一开门,就看我坐在沙发上。
"你没走啊?"爱丽丝惊讶的问。
"爱丽丝,你比我还大一岁,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咱们平时关系不错吧?"我酝酿着情绪。
"啊...还成。"爱丽丝不自然的说。
"欧若拉走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管我以前怎么对她的,你就当发发慈悲,告诉我她在哪,怎么了,至少让我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怕爱丽丝跑了,抓着她胳膊激动的问。
"什么死了活了,我只能告诉你,欧若拉现在挺好的,剩下你就别为难我了,就算你拿菜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能告诉你。"爱丽丝斩钉截铁的说。
如果是真的好,爱丽丝应该很善意告诉我才对,她越这样欲言又止,我就越感觉有大事发生。
我肯定不能像她说的那样,拿菜刀架她脖子,但是架我自己的总成吧,我几步走进厨房,轻车熟路的摸起明晃晃的菜刀,这他妈菜刀,从买来就没切过一回菜。
"爱丽丝,你要再瞒着我,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我跟电影里拔剑自刎的壮士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她。
"别啊别啊,放下刀!"爱丽丝吓坏了。
"你说不说!?"
"你先别激动,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行吗?"
"我要听实话!"
"行行行,都说我神经病,我看你们一个个病的都不轻,快把刀放下,我发誓行不行?"
我这才把菜刀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触手可及,以儆效尤。
爱丽丝答应我后,嘬了嘬牙花子,我直着脖子等她答案。
"靠!不对啊,我要告诉你她怎么了,你更得抹脖子..."
"我也发誓,只要你说实话,这件事跟你无关,我死不死的,也不会死在你房子里,赶紧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