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三月十七？”

小二子本想说他蜂不二几句来着，毕竟一两银子在他眼里，可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但看到这官兵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是他亲戚一样，嘴巴就乖乖的闭上了。

“好像，这样也不错？”

他心里暗自想着，嘴上倒也没说什么了。

清姐对于这一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由南往北走过了这么多城，几乎是座城，要进去就免不了这一遭，对于这种行为，她自然是不耻的，可是不耻归不耻，这也不是她一个唱戏的能够阻止的。

更多的是，她往往做着那个“助纣为虐”的人。

规矩，不成文，但不得不遵守。

白脸哥适时的伸过手，她试图着挣扎一下，但挣扎无果后，也是放弃了，就任由这个“流氓”牵着了。

当然，该说的话还是不会落的。

“混蛋。”

白脸哥嘿嘿一声，却也不去触她的霉头，只自顾自的牵着，手心的温度，试图传递给她，可是无论再怎么接触，摸到的都是温凉。

他这般嘻嘻的样子，也是希望清姐能够看开一点，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他们一人之力所能够决定的。

这道理，清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别过头去，换一个眼不干为净罢了。

走进城门，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安街道。况乎南北，止于东西，阡陌两道，将长安城很好的分为了东西南北四处，每处更是风景各异，特色纷呈。

清姐他们虽然在上海待过有些年头了，蜂不二的黑风寨离苏城也近，因此苏城也是熟悉。

可是绕是这样，刚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长安街头，内心还是狠狠地震动了一把。

沿街叫卖声，摆摊声，此起彼伏；客栈的香味弥漫到了街上，滑进了孩童嘴里，街旁吵着要吃糖人的声音，更是没有落下。

大有一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气势。

清姐他们稍稍收拢了些心思，匆匆的人流中，刚才那位老先生的身影格外明显，一身破衣烂衫，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也不是什

么乞讨之辈，就这么在街上走着，走着，好像在等着清姐他们一道一样。

也是有些奇怪，老人分明是没有被拦着的，清姐他们还被拦了那么一会，耽误了些功夫，可是眼巴前的人，却还在这。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

可是既然这老先生说跟着他们，为今之计，还是先跟着点好，反正暂时他们也不清楚二十八间巷在哪。

小二子的目光在周遭的一样样稀奇古怪的玩意身上流连，“长安，果然和上海不一样。”他心里头这般想着，手头早已经盘算着要买些什么了。

可越这么盘算，就发现自己带的这么些银子实在是杯水车薪，当下也是微微叹气，不过，当目光重新锁定在老人身上后，他的眼神也是微微一凝。

买东西事小，找到二十八间巷明显事更大一些。

他足下微微用力，手中的缰绳也是攥紧了些，长安街道的人流量本来就大，虽然中间也是为他们马车给留了道，可前前后后过路的马车又岂止他们一辆呢？

哒哒的马蹄声，瞬间被人流喧嚣给淹没，也只有在这种人声鼎沸中，才会发现自己还活着。

风餐露宿的日子虽然自由无束，可总觉着还是少了点什么，想来是少了人气吧。

毕竟兜兜转转的就他们几个人，久了也是会腻的。

不过蜂不二倒是很享受这种喧闹的氛围，最起码那一副极为享受的神色，清姐是这么认为的。

长安，和以前还真是没有变呐。

他随手扶了扶身后的刀，刀上的纹路反射一抹精彩，腰间的酒壶里头，还有那么几口。

蜂不二估摸着还剩多少，略微是摇晃了一下，就着这入眼可见的喧嚣，吧唧了一下嘴巴。

这酒，也是有些勾人了。

随意擦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将酒壶放回了腰间，有些意兴阑珊的笑了笑。

不过是馋了罢。

白脸哥有些激动的落在前头，视野从锁定了老人开始，就没有移开过。

来的时候柒已经是交代过了，想要找回他其他的灵魂，北上长安，二十八间巷，那里面有个老头，会一门手艺

，就是救他的方法。

说起柒，也不知道这货事情办完了没有，有没有往这赶过来，毕竟虽然现在已经和蜂不二建立了互相利用的战略关系，可终归还是自己人，才更让他心里头放心一些。

白脸哥收敛了一些思绪，眼神重新落在了老人身上。

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小二子在后面追逐，老人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左拐右拐，周围的人声，也是逐渐小了许多。

“不太对劲。”

蜂不二睁着有些迷醉的神色，眼神微眯，里面闪烁着一些危险的味道。不用他说，清姐也是逐渐发现了，老人似乎是想带他们去那些人流稀少的地方。

但不能排除，二十八间巷，本就在偏僻之处。

因此清姐摇了摇头，也没有知会外面驾车的小二子，就任由他这么追着了。

她将车旁的帘子微微掀开了一角，看了看外面的状况，眼神也是微沉。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且不说道路两旁的人流变少了许多，就是沿街的小贩，也是少了许多，房子也是那么些破破烂烂的，透着点荒废的味道。

二十八间巷，真的就在这里吗？

老人可没管这些，他拄着拐杖，之前手里的烟斗已是被他别在了腰间，上头的火光不知何时给熄灭了，缭绕的烟，也终是给消散了去。

一路左拐右拐，他也会时不时地看一眼身后，看小二子所驾驶的马车在不在，好判断他们是否是跟上了。

他的速度并不快，亦或是说小二子怕不小心把他给超了过去，所以他那边也骑得很慢。

寂静的声音，逐渐弥漫在巷道，哒哒马蹄声，与咚咚拄拐声，格外明显。

小二子看到，前面的老人转过身来了，那双印象中有些浑浊的双眼，此刻竟是泛着清光，沙哑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你们终于跟来了。”

听到这声音，蜂不二与清姐立刻反应过来，从马车上下来，小二子虽然反应慢了点，但他也是很明显的知道，眼前这人，有那么些奇怪。

就在他们下车的功夫，四周的房檐零零落落，踩着瓦片的声音，此起彼伏。一股肃杀的气息，几乎是在他们下来的那一刻，陡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