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名内侍走进来通报：“霍大人来了。”

闻言，皇帝立刻停下了正在批阅奏折的笔，眼神动了动，接着道：“那就去告诉归大统领吧。让他进来。”

“是。”

内侍退下后不过一会儿，霍云就迈着大步走进了殿中，一边行礼一边高呼：“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皇帝已经批完了眼前的奏折，将本子合上与笔一起各放到一边，随即抬起头看向霍云，问：“何事觐见？”

“是……”接下来，霍云就把昨天跟徐映雪商量的大致结果和自己的想法都说了一遍。

“唔……”听完，皇帝思考了片刻，托着下巴，问道：“所以你是想朕下诏派出工部工匠前往泉州协助制造海船？”

“不错。”霍云点了点头，道：“陛下既然已经同弥雅公主达成了盟约，那这件事就必须尽快开始了。”

皇帝眯起了眼睛，又问：“你真觉得现在就是那个时机了？”

“正是。”霍云颔首道：“陛下，这不仅仅是臣的见解，还是徐小姐的。现今这条海路还不通，只要一天没有跟那边联系上，盟约就等于是废纸。弥雅公主久居洛京，对家乡想必分外想念，魔族定会大举进攻，若等他们平定了后方就真的来不及了。”

皇帝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困难，却也没料到时间这么紧张。依你看，面对魔族的进攻，他们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霍云想了想，答道：“微臣以为，魔族最鼎盛的时候尚未能完全消灭他们，他们自有应付魔族的本事，更何况现在魔族元气大伤、内部不稳，至少五年以内，魔族无法消灭他们。”

“只有五年么？”皇帝的语气听起来不甚放心，“在民间，一条海路开创出来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现在这样，未免有些太紧张了。”

“陛下请放心，”霍云自信道：“以往都是民间商人开创海路，脚步缓慢是正常的。而今，有陛下和朝廷的支持，必能加快这条海路的打通。微臣以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条适合的海船，这是第一步。”

“嗯。”皇帝虽然还不放心，但知道现在只能这么做，便点头道：“好，朕会即刻下诏的。”

霍云深深的作了个揖：“陛下英明。”

紧接着，不等皇帝询问，他就道：“陛下，今日微臣前来觐见陛下还有一事，微臣想暂时卸任左卫上将军之职。”

皇帝心里早就明白，所以没有任何的惊讶，而是淡淡道：“你要卸任左卫上将军？为什么？”

“陛下，”霍云再次作揖，道：“微臣今日便要离京，且可能需要更长的时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臣蒙陛下圣恩，接掌左卫以来并无太多建树，今日便辞去上将军一职，希望陛下能另觅良才。”

盯着霍云，皇帝冷冷一笑：“良才？这普天之下还有比你更好的良才么？还是说，你不想再为朕所用？”

“陛下言重了。”霍云躬身道：“大夏人才辈出，光是左卫军中就是将才多多，陛下不妨从中遴选出来。更何况，微臣是臣子，有请辞的自由。”

“呵！”皇帝哼道：“那朕还是皇帝，有拒绝你请辞的自由。朕告诉你，只要朕还是皇帝，你就别想离开洛京一步！”

他的语气很坚决，霍云抬起眼盯着他，眼神中刚才的恭敬已经看不到了，更多的是锐利，“微臣去意已决，君臣一场，陛下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皇帝站起身，紧盯着霍云的眼睛，低沉道：“朕是大夏之主、是天子，纵是强人所难，又如何？亏你也知道君臣一场，还口口声声自称微臣，你说，自你回来，多少次自行其是，朕都没有追究你，朕对你已经够宽容了，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朕的？一次又一次对朕隐瞒，你还有为臣的样子吗？你还当朕是皇帝吗？！”他越说怒气越重，拳头已经攥紧了桌案上的黄布。

要是换了别人，皇帝这样发怒早就跪在地上请罪了，霍云却一动不动，神情依旧平淡道：“陛下是天子，可天子也是人，陛下虽有他人难以企及的权力，可也有无可奈何的事。再说古来贤君明君，都是从善如流，从不会以天子的权力去强迫他人，否则与暴君昏君何异？”

“哈！”皇帝瞪着霍云，喝道：“只要能将你们留在洛京、留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是做一回昏暴之君又如何？你请辞离京，离京的只有你么？恐怕不止你一个吧。”

霍云一挑眉，神色如常道：“陛下这是什么话，洛京天子脚下、人来人往，每天离开洛京的人不知凡几，陛下这是糊涂了么？”

“混账！”皇帝怒喝了一声，忍不住快步走到霍云面前，抬手指着他，道：“你少跟朕打马虎眼！朕早就已经知道，你这次离京是想带那个岳紫宸一起离开，是也不是？！”

霍云依旧镇定，道：“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何必再问臣？”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再次怒喝，“你难道不知道她的重要性么？你要把她带出去，想干什么啊？！”

“当然是做该做的事！”霍云直视着皇帝的眼睛，目光如炬：“上次臣就跟陛下说过，她没得选，但有人却要以此来为自己谋取利益，卑劣不堪！所以臣要将她带走，也许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帮助她摆脱掉这一切。”

“那朕问你，你有把握吗？”皇帝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

霍云摇摇头：“没有。但我有希望。”

“希望？”皇帝冷冷一笑，道：“又是希望。你是要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朕的命令之上，比起忠于朕，其实你更忠于自己。从一开始，你就主导着一切，无论是朕身边的臣子和后妃，还是朝中的大事小事，你一件都没有放过。现在如何？你难道还想为了所谓的希望而拿整个大夏甚至是人类世界去冒险吗？！”

“因为我知道我是对的！”霍云的语气也沉重了许多，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与皇帝对视着：“陛下不放心是因为陛下的控制欲和对臣的猜忌，陛下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