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了,战斗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在过去的这些时间中,双方士兵都是死伤惨重,相较之下,兵力不足的夏军情况更加危险些。
“大都护!大都护!”张剑带着一队士兵赶到云协身边,刚刚厮杀过一阵的他身上、脸上都染了血,他急切的对云协道:“敌人太多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回去营帐里吧。”
“别说这些废话!”云协一边挥刀一边咬着牙道:“你们都在这里,我一个人躲到安全的地方,那我成什么了?敌人多又怎么样?正好杀个痛快!”
周围有更多的敌人正在不断围上来,张剑一边指挥士兵抵挡、一边对云协道:“可是,您是安西大都护,是我们安西军的主心骨,依末将看,这些吐蕃人是铁了心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歼灭我军。只有您活着,安西军的大旗才不会倒!”
“混账!”云协拿刀指着张剑,吼道:“难道你是要我临阵脱逃不成?我是安西大都护,是我将你们带到这里,更应该跟你们在一起。我如果走了,将来又如何再统领安西军?你给我闭嘴!”
张剑紧紧的咬住了牙齿,云协又道:“你好好看看周围,就是我想走,今天又能走得了么?士兵们就是要死,也要死在抵挡敌人的路上,而不是为了保护我白白牺牲。有这些力气,还不如多杀两个敌人!”
张剑太了解云协了,他知道自己是强迫不了云协的,他也是一个直肠子,不会去动那些歪脑筋,周围的死伤早已激起了他的凶性,这种时候人都能狠得下心。
这时候,正有一个吐蕃士兵冲了上来,张剑手起刀落将那吐蕃兵斩杀后,低吼道:“好!那既然走不了,那就跟这些兔崽子同归于尽!拼命了!”
“好!”云协露出了一个坚决的微笑,举刀高呼:“拼命了!”紧接着,周围的士兵也不约而同的吼道:“拼命了!”
很快,凡是安西军的将士几乎人人都在喊,似乎根本不需要动员他们就能心意相通,然后,不只是安西军,其他夏军也被感染了,同时有上万条嗓子齐声吼道:“拼命了!!拼命了!!拼命了……”来自大地的声音回荡在了天际。
一匹快马赶到了噶禄多驻足的小山丘上,此时噶禄多正昂首骑在自己的战马上,身旁只有数十人护卫,而在从这里到军营的路上没有一支军队,因为此时他所有的军队都已经派出去了。
“大将军!”快马来到噶禄多身后,马上的士兵高声禀道:“我军已打过了壁垒,敌军依旧负隅顽抗,大军正在激战。”
“嗯。”噶禄多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告诉他们,我要的是全歼敌军,不需要任何保留,给我全部压上去,包围他们!”
“是!”
得到噶禄多命令的吐蕃军慢慢展开了合围阵势,而已经下定死战决心的夏军没有也不需要发现了。
当噶禄多信心满满觉得必胜的时候,前方的进展却让他感到了失望,因为进展太慢了、实在太慢了,夏军已经没有了壁垒,吐蕃军的兵力优势更加明显,本来合围歼灭应该很顺利,可不知为什么,吐蕃军的脚步突然缓慢了下来。
噶禄多几次下令催促,前线的将领也立刻将压力转给了士兵们,但结果始终无法令噶禄多满意。
这其实也怪不得吐蕃士兵,进展缓慢还是他们的急躁心理导致的,现在夏军就好比被逼到绝境的人,他们充满绝望的反扑虽然短暂,但还是很有威力的。吐蕃军上至噶禄多,都是一味的催促进攻,将士们更是急躁,受到夏军的强力反扑是理所当然。
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吐蕃军不仅进展缓慢,反而伤亡渐渐增多,感觉胜券在握,就是噶禄多也没有办法恢复冷静了。
噶禄多和他的将领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急躁对士兵战力的影响是很大的,这种急躁将注定让吐蕃军即便最终消灭了夏军,自身也会损伤过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溃败成为了不可避免的结局。
吐蕃军倾尽全力的进攻,在不断压缩夏军空间的同时,也在损耗着他们自身的力量。两个时辰之后,吐蕃军仍未消灭剩余的夏军,噶禄多开始从焦急中回过神来,他不由担心大军已经力竭,别看夏军处在劣势,但实际上他们还是拥有着可观的战力,想要一口将他们吃掉是不是太心急了?
事实似乎也在印证噶禄多的担忧,前方的将领开始向他汇报夏军的抵抗激烈,想要消灭他们需要更长的时间。
可噶禄多还是从心里希望能够一战定胜负,因为夏朝随时会派出援兵,能够早一点消灭这些夏军就能早一点做准备,只要夏朝援兵还没有出现,吐蕃军就必须争分夺秒。
于是,他赞同了将领们的请求,让他们耐心的进行进攻,没有再催促他们。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保持着冷静的态度,情况也比现在更好,可惜他只认识到自己可能太急躁了,却不知道这样带来的反作用,吐蕃军必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论是夏军还是吐蕃军,可能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厮杀会持续到下午。双方经过了长时间的拉锯之后都是精疲力尽,这时候,只要有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就能决定胜负,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无论是己方还是对方都已经没有生力军了,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想的。
天边的太阳慢慢西垂,那片血红色的战场却似乎重新喧闹了起来,明明两军已经非常疲累,可掀起的烟尘规模却更大了。
看到这一幕,噶禄多确信,应该是吐蕃军占得了上风,他的将士们士气大振、发动最后一击了!
片刻之后,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噶禄多嘴角微微上翘,心道:终于要结束了!
“大将军!”一声嚎叫将他拉了回来,他的笑容不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那快马上的士兵一身尘土、面色惨白,脸颊上还不停的抽搐,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大将军!不好了!夏军援兵到了!我军……”
接下来的话噶禄多已经听不到了,他脸色呆滞着、慢慢的转过双目望向战场,那里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昏黄的夕阳光照射之下,夏朝右神威军的军旗出现在了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