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沈策看着霍云,“我们心里都清楚的,不是么?”
“呵呵,这可不好说。”霍云笑道:“这世上真真假假的太多,谁能分得清楚啊?”
沈策笑着哼了声,道:“你也就一张嘴够硬!”
“哈,大家都这么说!”霍云朗声一笑,接着道:“不过你所说是真是假,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他身体前倾,紧紧盯着沈策的眼睛,“……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难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些事都告诉她么?”
沈策嘴角上翘,毫不示弱的与霍云对视,“我要是真的害怕,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了。你应该可以想到,就算你将我的身份告诉别人,那么就会有两种结果,其一,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就会被人当成疯子和神经病看待。其二,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么最终会变得怎么样你真的能够想到么?”
霍云把眼神移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沈策,道:“不是还有第三种结果么?半真半假。”
“呵呵!”沈策一笑,点头道:“确实,可你没有办法确定我说的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除非你还想像上次那样用实际行动来确认,如何?”他看起来胸有成竹,已经将霍云看透的样子。
“呼!”霍云重重的出了口气,又坐了回去,冷冷的打量着沈策,“看来,你是已经把我吃透了。不过别得意,事情是可以计算的,可人你未必能够算得清楚!”说完,双手撑桌站起了身,转头便往外面走去。
“别忘了保重好身体!”沈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霍云停下脚步,侧过脸瞟了沈策一眼,随即就把头转了回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沈策继续悠闲的给自己倒茶,一边轻声自言自语道:“没有办法计算才是你啊!”紧接着,他拿起茶杯,面露微笑,道:“那么,接下来又会怎么样呢?就让我拭目以待吧!”说完,仰头一口将杯中茶饮尽……
如果要给元历1328年一月份的前半个月选择一个主题,那就是两个字:下雪。
一月一日全天都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可从这天晚上开始天气就突然发生了逆转,随着一股新冷空气的降临,新年的第二场雪很快落下,纷纷扬扬的下了半个晚上,那时候人们都在睡梦之中很少人知道,结果第二天早上他们打开门,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顿时懵了。
新年里人们少不了要出门走亲访友,只是这样的大雪让他们的出行变得很不顺利,幸而到了上午雪势转小,街上的人才多了起来,但是过了不长时间,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雪,中午过后渐止,下午的时候甚至短暂的放晴过,晚上雪势再次转大,而这次飘了大半个晚上……就这样,洛京的雪时大时小,新年的最初十五天里竟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天上的太阳躲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就是出现那光也很微弱。
百姓们看着这场断断续续的雪,不禁都传说:“这是老天爷忘记关雪闸了。”在洛京近三代人的记忆里,一月处如此密集的下雪还是头一次,而根据司天监的记录,这场大雪的雪势可谓五十年都难遇。
那时候还没有人知道这场雪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对此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态度,其一开心不已,这多是孩子们和青年人,这段时间他们都歇在家里自是要玩儿个痛快,碰到这样的大雪他们都欢呼雀跃、不亦乐乎。
而另一派则是以大人们为主,他们要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比如说洛京的商贩们,年节时下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可是因为这场雪,人们都不出来了,他们怎么赚钱呢?为此他们成天苦着张脸,眼巴巴的期待上天什么时候停下这场见鬼的雪。
如果有人可以预知未来,那么就能遗憾的告诉这些期待雪停的人:“很遗憾,这十几天里这场雪都停不了。”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确实有一天给人们一种雪快停了的错觉,那天一大早,人们照常从家里出来,发现天空不复前几日的阴沉,天边的阳光虽然依旧微弱,却有了一种冲破厚厚云层的潜势,空气依然阴冷,但外面的积雪有了明显的消融。
在中午之前,天空已经晴朗了许多,之后的整个下午包括上半夜既无风也无雪,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已经雪转阴了,然而司天监却向皇帝禀告,这只是风雪的暂时停歇,用不了半日时间风雪将会再起。
皇帝采纳了司天监的建议,传令给京兆尹府,让他们做好大规模除雪的准备。
这天是元历1328年的一月七日,一个既没有特殊意义、在历史上也没有留下浓墨重彩的日子,可在某些人那里,这个日子就很重要了,甚至是独一无二的……
下午,霍云按照约好的骑马从皋园出发,小半个时辰之后出现在了徐府附近,是的,这一天就是秦逸成亲的日子,也是新娘慕天依的生日。
尽管脚步已经放慢了一些,但今天街上的人确实少了很多,霍云还是来早了,他没有到徐府门前去,而是等在一旁。
时间慢慢流逝,霍云也没有太去关注,因为徐映雪从来是一个很守时的人,她的时间几乎跟时钟一样精准,时间到了她自然会出来。
“哒哒哒……”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在徐府门前响起,霍云探出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出现了,上面的车夫他也熟悉,正是徐家的,看起来徐映雪应该快出来了。
霍云拉起缰绳正要出去,眼睛却转了转,嘴角浮现起了一丝笑容。
马车停下来不久,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府中走出来,正是徐映雪和她的丫鬟,看到她们出来,车夫立即做好了迎接她们上车的准备,可却迟迟不见她们走过来,他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两人站在府门口,较前的徐映雪正在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徐映雪本以为一出门就可以看到霍云,不想竟连张望之下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想也没想就认定他还没有来,不由得跺了跺脚,轻哼道:“这个家伙,说好不让我等的,怎么答应我的啊?又迟到!”
这话那车夫未必听得到,只不过那丫鬟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捂嘴偷笑起来,能让一向睿智的徐映雪这般的“家伙”除了霍云以外也没有别人了。
“小姐,”那丫鬟见徐映雪等得实在着急,便小声提议道:“不如我们上车去等?站在这里怪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