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孰不知，越是美好的东西，维护起来越要小心翼翼。感情，尤为如此。

就像是她们姐妹俩，虽然骨子里流了同样的血，可多年后相见，这姐妹之情，却依旧还是需要仔细地呵护，才能维持那么一点表面的和睦。一旦谁放手了，或是不耐烦了，盖在上面的那层遮羞布就会掉。

掉了，就会露出下面的不堪。就比如，这样的指责怀疑和歇斯底里。

“姐姐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吧？”

将那荷包重新收好，荔枝抬眸，对上那双跟自己一样的丹凤眼，“我也一直有同样的感觉。所以......这样简单的事，姐姐都做完了，我却还看不出来，岂不是都不配成为你的妹妹了？”

奔波这么多年，顾思颖见过太多的质疑，也经历了无数的波折。可现在，亲妹妹瞪着眼指责她......她实在没办法忍。

“我今年二十四了。外边像我这样大的女人，孩子都已经可以去学堂了。可我，连个男人都没有喜欢过。从十四岁起，我便周旋在形形色色的人当中，我为了什么？

如果那时我找人嫁了，就算不能锦衣玉食，至少吃饱穿暖的日子，应该也还是会有的吧？可我为什么没那么做？为什么？！

因为你！苏止溪啊！

我怕我只要一停下脚步，你就会在某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我怕我一闭上眼，就看到你被别人欺侮、生活艰难的模样。可我奔波了这么多年，我得到什么了？

你现在因为一个外人，站在我面前指责我？！

是，我心机深沉，我不择手段！可我不好，你就能是好的吗？！”

大概是从一开始便没有付出完全的真心，荔枝发觉，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姐姐，害你吃了那么多苦，是我的错。但......当年先离开的，并不是我。”

她一直以为自己忘了的，可如今才不过开了个头，那记忆就像是被吹干净砂砾的碑文一般，明明白白便现了出来。

年幼的小姑娘，遵照了姐姐的吩咐，乖巧地等在了巷子口。可直到太阳落山了，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她期待中的那个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了头顶，顾思颖完全呆滞了。

直到那番话在脑海里转了又转，眼眶中的泪水汇聚成珠链从眼角溢出来，她才哆哆嗦嗦吐出了那几个字，“你说......是我丢了你？”

明明置身的室内温暖如春，她却觉得连血液，都好像被冰冻了起来一般。

浑身都麻木了，她却哭着哭着笑了，“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她说的惩罚。果然，做了恶事，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初春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不过一个下午，便落满了整个洛京城。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顾家嫡女大张旗鼓地离开了燕王府。同日，大街小巷贴满了她的自述书，叙述了她是如何装疯卖傻进入了王府，又是如何，自取其辱，甘愿离开。